剑如白蛇吐信,时而轻巧如燕,时而骤如闪电,而她足不沾尘,在空中旋回奔腾,清姿卓然,轻若浮云,看得世人屏息凝神,如同望着九天神女临降尘寰那般虔诚。
本不堪酒力,一壶酒很快见了底,歌舞正在兴头上,她却已是醉醺醺的了。
卿羽哈哈大笑,发疯般摆脱开侍卫的钳制,朝着她的方向爬畴昔,恶狠狠道:“你觉得你杀了我,就能袒护你做下的孽吗?江此君在看着你呢,每个夜里她都在你窗前看着你,你没发明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步一歪,径直走向为首的舞娘面前,目光饶有兴味地流连于她姣好的面庞之上,看了一刻,忽地笑了:“你长的都雅,”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晃了晃,“舞跳的欠都雅。”
襄岚没法,只得在内心悄悄祷告,让这歌舞快些结束吧,不然宴席还未收场公主就醉了酒,皇上颜面无光,可实在不是件面子的事情。
“好!”
蝉丝锦帐以后,一个铿锵的筝音破空而出,在沉寂的夜里格外清楚,卿羽挑起唇角一笑,手持剑柄反身向前,身姿柔韧如柳,及腰秀发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好的弧线。
江皇后气得神采煞白,指着她的手抖成一片,吼怒道:“反了,反了,将她拉出去,砍下她的头,看她还会不会如此放肆!”
舞娘大骇,仓猝跪下去:“奴婢有罪!”其他舞娘们不明以是,却也不敢冒昧,渐次停下来,跟着跪下施礼:“拜见清平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千岁!”
手中染血的利剑寂然落地,收回一声落魄的闷响,而那幕后的筝音戛但是止,竟是最后一个高音没有拨上去,筝弦已断。
也不似在露鼎记时,她支着脸颊靠在柜台上,手边是方刚正正的算盘,面前是来交常常的门客,算珠噼里啪啦响了一通,客人说谈笑笑走了一拨,大半日就畴昔了。
她建议怒来仪态尽失,凤冠倾斜地挂在厚重的发髻上,乱发遮脸,眼神中惊骇与仇恨交集,衬得那张涂着厚厚脂粉的脸上的五官极度扭曲,哪有一点母范天下的风采?
石墙上有个小小的洞口,一束光自洞口打了出去,分不清是日光还是月光。她百无聊赖,眯了眼睛打量半晌,心想大抵是月光吧,日光激烈刺目,月光清幽温和,何况这束光泛着幽幽的蓝意,应是月光不差。
她撑住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可面前这些摇摆生姿的舞娘们的脸还是模恍惚糊。只是恍然感觉,阿谁领舞的长得好生斑斓,红裳覆体,丹唇善睐,端倪间尽是勾魂摄魄的风骚,傲视间媚眼如丝,像月宫的仙子。
喝毒酒倒还便宜她了,应当是五花大绑塞到囚车里游街,在法场被骗着世人的面一刀一刀将她的肉片下来,或者用尽十八般酷刑,折磨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总之死得不会那么痛快就对了。
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卿羽背倚着冰冷砭骨的森严石壁,屈膝而坐。
剑若霜雪,周身银辉。月色如水,照得她眉眼如画,面若陶玉。那样一个清丽动听的女人,抿了唇,冷了眼,在冰入肌骨的剑气里游走,那姿式分歧于普通舞娘的妖娆魅惑,却另有风情,携着飒飒的寒意,翩若惊龙。
卿羽倒是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忽地一巴掌“砰”的一声结健结实拍在面前的席桌上,将襄岚吓了一大跳,劈面的太子萧远听到动静,投来一抹惊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