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羽在他面前屈膝而卧,拍了拍他:“沈云珩,醒醒。”
“对于男人来讲,不喝酒会不会太丢脸了?”她摸着下巴滑头一笑,“莫非,沈云珩他酒量不可,一喝就倒?”
卿羽摸索着站起来,循着窗户裂缝里透过来的微小的光,来到窗子前面缓缓推开。窗外大雪纷飞,花圃里的修竹被压弯了腰,颤巍巍地垂向空中,不时有北风吼怒而过,那竹叶上的积雪飘散开去,漾起一片白雾。
……旧事如烟,风干弥尔。造化弄人,避之不及,他到底还是从一个有节制的王者,变成了一个无底线的酒鬼,而这,竟是拜她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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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垂的,唇代替了手指,她俯过身去细细吻上他的端倪,他的睫羽,他的脸颊,他的嘴唇……他喝了太多的酒,浓烈的酒气麻痹了她的心神,一时令她泫然,此时现在,她只想同他一起,醉生梦死,再不复苏。
父皇无法而笑:“你说的都对。”
能将他逼到落空明智的人,仿佛这个天下上也就只要她了吧。可叹的倒是,他恰好是她最亏欠、最不想再去伤害的人。她欠他的,只怕此生也难还清,恰好运气执意玩弄,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推向风口浪尖。
恰是腊月气候,天寒地冻,她站在窗前,不一刻就被冻了个透,浑身只感麻痹,并不感觉冷。想起好多年之前在祁嵇山上时,有一年夏季大雪封山,齐腰深的大雪藏匿了统统的途径,没法出门打猎。家里储着的粮食吃了个精光,又没法下山去村庄里换米换面,大师饿得恨不能去啃树皮。
“才不是!”陆霄护主心切,梗着脖子跟她辩白,“殿下贤明神武,八百里分麾下炙,犒赏全军没有酒量如何行?只是殿下向来自律,晓得见好就收不耽溺酒色罢了。”
厥后大师父果然在月凉城里置下一处房产,他们师徒五人结束了靠天用饭的野人糊口,像个平常的官方老百姓融入到芸芸众生当中。但自从下了祁嵇山,他们本来紧紧拧在一起的运气,就如散开了的麻绳,产生了翻天覆地的窜改,各自追逐,各自安设。
偶然母后也笑着说他:“何未几给我找几个mm过来?这后宫太冷僻,走路上喊一声都没人理,跟闹鬼似的。”常常这回,父皇总说:“若真有鬼陪你,我还真不担忧你会亏损,倒是其他女人,你斗不过她们可要受委曲了!”
当时花正红,当时人还在,统统都是最幸运的模样,日子天真天真,你我至心相待。
母后明显不认同父皇的话,一边替他擦去因疯玩而浸出的细汗,一边与父皇辩言着:“童心宝贵,你不能总用大人的律则要求旗儿,现在不好好玩耍,待得像我们这把年纪了,还能无忧无虑地去跟一群年青人跳着放烟花?”
腊月里由来是年味儿最浓厚的时候,即使是在兵戈期间,将士们议论起日期气候,仍掩不住对于过年的等候。
他那一统天下万民之上的父皇,在爱情里,却也不过是个浅显的人,有着最朴实的欲望: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如果我们未曾碰到,如果那夜我心肠硬些不脱手救你,如果当初我离你再远一些……我们便不会走到明天这步地步,我会还是祁嵇山上的一个小小村姑,而你还是是朝野里高高在上的大燕皇宗子、边关处刚烈威武的成王爷,我们隔着千山万壑,不会相见,不会胶葛,也就不会有厥后的戏剧化的婚约,以及这一起早就必定好了的盘曲灾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