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夜又道：“除了我娘和我师父外，你是第一个帮过我的，为这……让我觉得救了你倒也不是件好事。”说罢，云川的身子已稳落在了榻上。
沐夜的目光一起向上，正瞧见云川本来被布条缠住的那半张脸，布松落下来了。
云川瞧着她颤巍巍向书桌移去的背影，便是不看她的脸，也能够设想出那尽是倔强的神情。
沐夜面色一沉：“公然，肋骨也开了……”
云川嘴角微扬，脸泛窘色：“我当是只飞虫，原是个血渍。”
云川没瞧被子，倒是将目光移到了沐夜的手臂间，他将手从被子里挪出来，敏捷地拂过了沐夜的左臂。
他直坐起家子，终究看清了沐夜的身影。当时的沐夜，全部身子都跌在了地上，她的双手颤抖的撑着上身，仿佛是想要爬起来，可几次用力，只是颤抖的更凶。
云川辨得她的声音，虽是衰弱有力，语气里那份傲劲儿倒是一丝未减。
“你，怎比那些烧烧纸就饱了的死人还好打发……”沐夜一边说着 ，一边朝床边走来。
她站直了身子，与她惨白的面色做衬的是那被鲜血染了大半的衣衫。屋子里光芒暗淡，远看去，还是非常的触目惊心。
沐夜侧过甚，远远瞧了他一眼，只道：“万幸的是你，逃过一劫……”
沐夜仿佛在寻觅甚么，她紧咬着下唇，忍着身上的痛，双手翻滚着书桌上的一堆瓶罐。因为她行动短促，很多瓶罐被打翻去了地上，直到她握住了一个红色的瓷瓶，这才寂然倒去了地上。
他的四指并拢，迎着窗外的晨光微微闲逛。三道纤细的金光闪现，捏在他指间的竟是三支细如牛毛普通的银针。而这三支针，恰是他刚刚才从沐夜的手臂间取下的。
云川重新躺回了榻上，脸上泛的笑意还未退。
沐夜双臂再次凝力，猛地撑起了半个身子，于他道：“死不了……”
沐夜被他盯得不悦，干脆一掀被子盖在了他身上。恰是瞧见那床被子，沐夜才想起了凌晨那股子刺鼻得霉味。
沐夜在梦中紧皱着眉头，她感受身上压了一座山，又热又累。
沐夜微怔，对着影象四下看了看，药房的书桌上一番狼籍，桌子旁的地上一片干了的血迹，这些气象她都是有印象的。统统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天然，除了一样……
沐夜低头一看，眸光一怔。
阳光照到云川的脸上，他长长的睫毛上像洒了一层金星，闪啊闪的。他的鼻子矗立如远山，唇色微泛着白却还是温润之色。那道还未长好的伤疤还是肉粉色的，可挂在他的脸上，骇人的疤痕变成一条安好的溪，除了可惜外倒也没法让民气生讨厌。
是鲜血，从那莲花的红色表面处源源不竭的流了出来，不消多时，沐夜手边的空中已是一滩血迹。
是，按事理来讲，像云川如许重度的伤，莫说是半月，一月以内下地都是妄谈。沐夜从不敢夸口本身的医术，连师父都说她是个半路削发的‘假大夫’，几顿花草给他灌下去，能活过来就是瞎猫碰死耗了。现在呢，人家竟然不消人扶本身大摇大摆走出门了。
沐夜闻声，眉毛微微颤栗几下，展开了眼睛。
…… ……
云川微怔，面上愧色愈浓。
“死不了……”
沐夜长长的一双睫毛起落一番，劈面前的气象让她认清了实际，身子腾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