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四起,卷起凌凌的杀意,男人敛了额前披发,暴露倾世容光,伴着狂狷的笑声,与漫天黄沙共同隐去。
君泽将其卷好收进锦盒,斟满酒觥,举杯淡淡道:“开席吧。”
“动静如何?”他浑不在乎抬抬眼皮,问话带有未睡醒的鼻音。
“部属鄙人,毛遂自荐了。”白锦起家向赤炎的方向抱了抱拳,傲慢睨着她,道,“本上仙就是你的敌手。”
“呼――”墨玉长舒一口气,按捺狂跳的心,再度转头结巴道,“君,君泽大人,我到底与谁比试呢?”
“甚好,本君深觉得然。”话毕,推了墨玉上前,道,“墨儿女人,斗乐,你便代表昆仑去吧。”
君泽摆摆手,无法道:“罢了,拿了伏羲琴筹办应战吧。”
紫玉王座上悄悄偎着一个披发荒冷气味的男人,银色长发倾泻一地,衣袍半敞,瘦骨嶙峋,腰腹处一道极深的刀痕清楚可见,只要紫色深瞳中缓缓活动的光影,方能证明他是活物,而非雕塑。
会场一片沉寂,大家眼含热泪,清冷如南宫无尘,亦面露怜悯之色。君泽如有所思,神采凝重,赤炎愣愣盯着她的脸,掌中酒杯生生攥成齑粉,神态极其庞大。
昆仑山颠白雪皑皑,琼华仙宴众生惶惑,高处不堪寒,冷到没说话。
“上神这句‘仙使’实在折煞小仙了,还是唤我小音吧。”昭音凑过来细心打量,不由大吃一惊,只斯须间,杯子便已无缺如初,仿佛刚才那声脆响只是幻觉,遂以手支颐,持续搭话道,“敢问合虚还缺弟子吗?您看我成不成?”
赤炎皱了皱眉,只淡淡瞄了她一眼:“跟小玉比,你确是聒噪很多,不如你去同天帝筹议下,对调如何?”
“启禀主上,本日昆仑虚停止仙宴庆贺天帝即位,大帝成心安排青丘帝姬为后,不过,新任天帝仿佛不太买账。”部属身披蓑衣,面笼锈迹班驳的铁罩,只余一双黑漆漆的眼,膜拜恭敬作答。
墨玉思路游走,目光浮泛,仿佛灵魂出窍,停在原地一动不动。昭音冒死对她使眼色亦无济于事,直至肩头被人一拍,方醒过神来,回顾茫然道:“这位仙……”“翁”字没有出口,便已发觉到君泽泛寒的眸子,立即紧抿双唇,屏住呼吸。
昭音翻翻眼睛,低头玩弄袖带,系出八道死扣,打了两个胡蝶结,才低低道:“您不遂我的愿,我也不会遂了您的愿。”
白锦当仁不让,祭出合虚的玉壶冰,琴身乃万年玄冰打造,发散琉璃光芒,莹亮的冰弦皆已开刃,稍有不慎,即会为弦所伤。信手抚上去,弹一曲《九转》。
“依小神鄙意,比试可分斗乐,斗舞,斗剑三种,天帝觉得如何?”北斗星君昂首低眉,语气恭敬有加。
赤炎以极快的速率扫一眼龙椅上的两位,一个意气风发泰然自如,一个战战兢兢无所适从,眸光一黯,轻搓几下额角,阖上双目,心恨恨道:好你个小丫头,连朋友都这般伶牙俐齿,在弱肉强食的天界,你们两个糟糕的小仙能存活多久,本君拭目以待。
赤炎悠然换了坐姿,狐狸眼眯得更细:“以本君的法力,复原酒杯轻而易举,何必劳烦仙使?”说罢,将酒樽四平八稳搁在桌上。
墨玉起家向世人鞠礼,站在玉案前,轻拨琴弦试了试音,随即弹奏起来。
与世人共酌一杯后,仙乐奏起,舞姬退场,霓裳飘飘,羽衣袅袅,厅内龙涎飘香,推杯换盏间,酒不醉大家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