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意疏淡,在床上翻了数遍的身,也没能成眠。夜里难眠的时候最是痛苦,会想很多常日里不会想的糟苦衷。越想心下越凉,感觉自个儿活了十来年,就这般一塌胡涂。
药石以后便是共修的时候,净虚没有与人共修的风俗,安闲耳房里誊写经籍。青菀不是非常乐意与她一屋里相处,任她差使,便随了庙里的六人在一处共修。打坐、念佛、拜佛,人多在一处,情意也就更朴拙些,氛围也更好些。
办事的姑子安设好她们,退在一侧,面庞温善,与她们说:“两位稍作歇息,姑苏到此地路途悠远,辛苦了。”
四个小尼姑相互望望,甚是不解,那智清又问青菀:“你们如何从姑苏来都城呢?姑苏不好么?”
青菀又问:“这个容家……有个容七爷,叫容祁?”
青菀领着净虚,挨家寺庙找问畴昔,望得一收留之所。旧城里的寺庙人多粥少,旧城外的却不都如此。走瞧大半日,在太阳下沿垂瓦檐儿的时候找着了一家寺庙。这寺庙不大,牌匾上挂着“倚云院”三个大字。
青菀喉间噎了一口氛围,在四个小尼姑的目光中,她犹疑着问了句:“倚云院是容家的家庙?”
听她说出容祁的名字,四个小尼姑面色俱是一亮,智善眼睛最亮,看着她问:“你连这个也晓得?”
与人近了,老是能叫人瞧出马脚的。净虚不是笨伯,该瞧得出的不平常天然揪得出来。但青菀不能与她说实话,天然正端庄经道:“我要避六王爷,天然也要避他。军中的事情,谁不晓得?倘或哪一日见了,何有脸面拿削发人的身份与他说话?我没有您的本领,瞧着谁都端得架式实足,不生半点怯懦。我就不成了,明知本身不洁净,便不能在晓得的人面前摆出无辜的模样来。”
旁侧妙羽又笑,说:“我们倚云院靠的是容家,你晓得都城容家么?容家老爷是内阁首辅大臣,你懂么?”
这话是对付,但也算不得谎话。几个小尼姑是信的,不做多想。可青菀这会儿内心就不安了,本来想着与军队一别,也就和容祁六王爷等人再不会产生交集。可这兜兜转转两三日,她们还是送到人家门上来了。虽说容祁对她和净虚都没甚么,可她也不肯再见到容祁,也不想和容家的人产生干系。
想到这,青菀便自顾点头,表示想不明白。她把手里叠好的衣裳往柜子里放,清算安妥便躺到榻上歇息。不时还要望净虚两眼,只是内心的疑问是不敢拿出来问的。那事是净虚身上不成触碰的伤疤,她不能用心往上头撒盐去。
青菀舒了口气,出去井边打水,又去厨房烧了些热的。在耳房里兑好热水,服侍净虚梳洗,本身也便跟着一道儿梳洗了。厥后躺在床上,看着空空的夜色发楞。她又在内心胡想,感觉净虚说得不是没有事理。容祁理应不会过来,她们也不会往容家去。约莫是碰不上面的,是以让本身放宽解,但把这一月给熬畴昔。
青菀抿住一口气,坐在炕沿上。她是巴不得立马就走的,连时不时听到“容七爷”三个字都不大情愿。往前时候她干清干净,内心揣着容祁的时候感觉无愧。眼下不可了,她不洁净,得把本身的心机尽数压下去,方才感觉结壮。
到了膳房吃些清粥,也是人声寥寥。青菀自埋头用饭,不问其他。这庙里的姑子未几,老的加小的,也就六人。方丈法号叫慧寂,另一老尼的法号叫慧安。那帮她们清算房间的小尼姑法号叫智善,恰是慧寂的门徒之一。而慧寂的另一个门徒叫智清,慧安的两个门徒,一个叫妙莲,一个叫妙羽。不过初初了解刚记着了名字,现时还瞧不出她们是甚么样的人,待人接客不见热忱,但却非常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