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虚没回青菀的话,也没再出声。她惯常就是如许的,该说的说罢,无有解释,只叫青菀从命,继而便不肯和青菀再多说一个字。青菀风俗了此等候遇,见着她不再出声,自翻过身闭眼睡去。
他转头看看不见光点的乌黑湖面,悄悄叹了口气,终究看向青菀说:“都城容家,倘或在京中赶上甚么困难,到那处找我。”
容祁领着她在石块上坐下,捏起地上一颗小石子握在手里,与她说话,“我瞧你像我一个熟谙的旧人,非常亲热。那人原是京中信侯府上的四女人,打小便与我了解,与我最是亲厚。她八岁那年信侯府被抄,便失了踪迹。”
青菀可记取昨早晨的事情,对许礴避之不及,忙冲那兵士摆手,“贫尼还要服侍师父洗漱,王爷那边是去不得了,还请您通传一声。”说罢拎着水桶就跑了。
容祁瞧她反应,下认识松了口气,又说:“小师父是削发人,心机不免简朴些,不知俗世之人用心。佛家讲究积善性善,然不是大家都有颗善心。心机千百种,多为本身所需,大多都也不是向着善的。我也是为小师父着想,才与你说这些。殿下才与你了解短短一日,便是成心,也是无情,你应明白。”
青菀一面想些无谓的事情,在心底思疑六王爷许礴的咀嚼,一面抄起湖面的水静面。脸洗洁净了,又想着昨儿帐篷里随便擦拭了身子,头发也未能洗,便抬手拆了枝丫条,放下长发歪头低脑浸到水里。湖里的水凉意重,碰到头皮就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容祁打起帐帘出去的时候,见着的气象是许礴在案后端坐,神采与平常无异。而阿谁叫玄音的小尼姑就没他这么平静了,气味仍有些不稳,面上烧红像染了两片云霞。不需多猜,也能感受出这军帐里被生压下去的含混,此时还满满飘着情动的余温。
青菀身形顿住,手撩着帐帘歇在半道儿。她终是没有应他的话,低头进了帐篷。门帘在她身后落下,隔断容祁的视野。
青菀听他说话,还是印象里的轻缓温润。就着他的言辞,想起小时候阿谁大院儿里的各种,心头并不畅意,因也只默声听着。信侯府便是被抄了家,府上的人死的死卖的卖,她也不觉半分可惜伤情。便是她亲娘,当年府上的李姨娘,她也从没惦记过。那些人,死了也就死了,不值记取。
许礴这才停下行动来,微微抬起家子,看了她半晌,忽说:“本王找你来,确是解惑的,才刚那话不假。今见小师父,便觉已了解半生,心念难控。怕是中了心魔,见了小师父就要发躁,不知如何排解。小师父如果有体例,可奉告一二。”
这回真佛倒显了灵,像听到了她的心声普通,祷告刚毕,门外就传来了兵士的声音,说:“王爷,容大人来了。”
忽而湖面上吹来一阵冷风,吹下青菀额前碎发。容祁不自发地伸脱手来,帮她理到耳后。有如当年那般模样,无有异心。青菀也没遁藏,容祁的手便逗留在她耳后。这般对峙未几久,天空又飘下了雨丝,丝丝缕缕落了一头一脸。
他把手里的石枪弹进湖水里,砸起“咚”的一声响,又说:“想起旧事,不免感慨一番,小师父包涵。这会儿找你出来,确是有话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