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云一怔，旋即安抚着：“娘娘如果乏累，奴婢便和众小主说下，本日便免了存候？”
晢瑛心机通透，倩云如何不知，见瞒无可瞒，便干脆一口气道：“昨日午后娘娘派奴婢去乾清宫，可到了门口，梁九功奉告奴婢皇上在内里与姝朱紫论诗，叮咛了不让打搅。奴婢想着旁的日子也罢了，昨个是十五，娘娘若晓得了定然不悦，这才自作主张欺诈了娘娘。”语毕不住地磕着头，口中几次念着“娘娘恕罪。”
晢瑛的眼中尽是倦怠，那倦怠之下，另有袒护不住的深深的绝望，倩云替晢瑛收整着领约，发髻扁方处的米珠一一扶正了位置，体贴道：“娘娘但是没歇息好？”
晢瑛目光一滞，沉声诘问道：“还探听到甚么了？”
看着俯身一脸惊骇的倩云，晢瑛长出了一口气道：“起来吧，过会儿妃嫔过来存候，本宫可不想蓬头垢面的。记取本宫是皇后，往前任何事不得欺瞒本宫。”
倩云含笑朝着镜子，恭声道：“娘娘放心，昨夜奴婢探过梁九功的口风，姝朱紫回宫后皇上就往我们这儿摆驾，他还未曾禀报奴婢曾去过乾清宫的事。”
晢瑛眉间有肝火模糊闪现，道：“他当本宫是无知稚童不成，秀女大选是多么的大事，哪一样不要他这个乾清宫首级寺人一一插手着，竟和本宫打起了官腔。”
倩云望着晢瑛，满心的酸楚之意，在她的眼中，此时的晢瑛仿佛是回到了康熙八年，鳌拜被擒，遏必隆下狱，怀着身孕的晢瑛狼藉着鬓发，全然顾不上平日里身为贵妃的淑娴端雅，她陪晢瑛跑着，仿佛全部紫禁城的青砖都在当时被跑遍了，慈宁宫，寿康宫，坤宁宫，再到乾清宫，晢瑛一一求了，她数不清本身磕了多少个头，黏腻的泪水打在脸上，和着汗水，那是倩云从未见过的晢瑛。
倩云一怔，尚未反应，晢瑛自顾续道：“他说，他说让赫舍里芳儿放心，他依着赫舍里芳儿的遗言，没有将太子交给本宫扶养，太子现在在贵妃那儿很好！”
一瞬，晢瑛的脸上已是像雨后初阳，刹时把潮湿的潮珠烘干不见，唯间一片干枯，“皇上昨夜才来，本宫本日便告病，传出去成甚么了。”
倩云蹙着眉，点头道：“梁九功只说，选秀当日点选排位，因家世而定不假，只是今次大选满军旗女子为数未几，看着戴承诺旗籍和王承诺家世尚可，便将二人与二蜜斯她们排在了一道，这本属外务府的差事，他也不甚清楚。”
晢瑛的话令倩云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中慌乱更甚，更不住磕着头叫道：“奴婢自作聪明，给娘娘添了费事，如果是以惹得皇上曲解，奴婢愿以贱命换娘娘明净。”
晢瑛不答反问：“皇上昨夜里说梦话，你可知他说了甚么？”
晢瑛便是如此，再难也好，再累也罢，颓唐与哀伤，永久只是在人后的半晌，人前，她是永久的端庄寂然，“那便走罢。”扶着倩云的手起家，晢瑛忽隧道：“本宫好久没关照过几位阿哥公主了，你得空去阿哥所看看，特别是太子，他皇额娘福薄，他，是后福无穷的。”
晢瑛没有理睬倩云，话语中锋芒时现，“本宫常夸你聪明，你便要上了天了。你可想过，梁九功如果向皇上禀报你去过乾清宫，皇上必会觉得本宫晓得姝朱紫在伴驾，可昨夜本宫偏又与皇上提了甚么批阅奏章，皇上听在耳中，如果觉得本宫决计调侃他，生了嫌隙，你可担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