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口中与皇后同岁的一众妃嫔里,荣嫔也在此中,便是新人,也早已耳闻荣嫔是数十年来最得圣宠的女子,兰煜只略略瞥了一眼荣嫔攒金丝护甲上的环晶石蜜蜡,便晓得宫中传言非虚。
纤云点头道:“皇上也没想到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便会如此严峻,过后清查,竟是有宫女教唆御药房的寺人,当天在皇后娘娘的补药中加了雷公藤。皇上大怒之下命人严查,竟查到教唆那小寺人的人,是当时仁孝皇后身边的宫女,当时皇后娘娘固然位在贵妃,倒是情急之下咬定是仁孝皇后教唆,可皇上并未下旨逼问那宫女,只命令将其杖杀,便不了了之。”纤云的声音中是沉沉的感喟,“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偏袒仁孝皇后,如现在的皇后娘娘也是以缠绵病榻半年之久,现在仁孝皇后甍逝,事情也畴昔了三年,皇后娘娘能册立为后,想来还是因为皇上内心对皇后有所亏欠。”
纤云环顾四周,轻声道:“确是如此,当时遏必隆下狱,存亡不决,皇后娘娘脱簪在乾清宫外跪求皇上饶遏必隆一命,皇上一时气急便由她跪着,哪知皇后娘娘忧急交集高低,竟小产了。”
一众嫔妃再次落座后,皇后对着上首的佟贵妃道:“贵妃长日身子不好,前些日子还着外务府新进了红参,本日本可好生疗养的。”
皇后之下,在一众嫔妃之上的,便是佟贵妃延月,亦是皇上的表妹。贵妃的唇角勾画出棱角清楚的含笑:“纵是皇后娘娘仁慈,臣妾却也是不敢尚未听过皇后娘娘的教诲,便忝居贵妃之位。”
宫道各处是宫女寺人们为宫灯罩上新的纱罩,所到之处尽是焕然一新,全然不见春季的萧瑟,兰煜沉默听着纤云絮絮讲着各宫娘娘们的来路:“现在的皇后娘娘,初入宫时便封了贵妃,当时辅政大臣尚未清除,皇后娘娘身为遏必隆嫡女,鳌拜义女,一下子两位辅政大臣在前朝,使得老祖宗和皇上都不敢怠慢了去,论及权势,说是与当时的仁孝皇后平分秋色也不为过。”
宫道很静,花盆底踩在石砖上的响声模糊可见。纤云安抚道:“小主可别妄自陋劣了,来了宫里,且不说这繁华全系在圣心上,与家世无关。就是很多娘娘,也都很看重小主。”
八月二十二,午门鸣起钟鼓,宣布着册后大典正式停止,銮仪卫官攒“鸣鞭”,丹陛乐队也奏起“庆平之章”的乐声。彼时的后宫热烈不凡,所到之处尽是公主、福晋及京中命妇至坤宁宫谒见皇后的身影,宫车辘轳,珍奇珠翠数不堪数。次日,天子在王公和文武大臣的伴随之下,到太皇太后、皇太后宫施礼。礼毕,御太和殿。请王、文武百官各上表行道贺礼。至此册后大典礼成,只待翌日宫中妃嫔一同往坤宁宫拜见皇后,聆听皇后教诲。
皇后未置一词,只笑着点了头,倒是惠嫔开了口道:“提及来我们与皇后娘娘同岁,入宫时也是如新秀普通的年纪,一转眼,竟也过了十余年。”
兰煜面色温婉,扶着纤云的手微微一紧,道:“纤云,你比我先入宫半个月,你奉告我,这半个月在外务府,可还别扭?”
八月二十,秀女大选告罄。留下牌子的众位秀女中,钮祜禄觅瑛册为朱紫,封号温,居翊坤宫。博尔济吉特宝音被册为朱紫,封号慧,居钟粹宫。纳兰景妍册为朱紫,封号姝,居景仁宫。王佳清还册为承诺,居延禧宫。汉军旗妃嫔当中,知县王国正之女王语黎册为常在,封号密,居景仁宫。二等侍卫陈希阂之女陈漱晏册为承诺,居储秀宫。东三省总督陈岐山之女陈槿册为常在,封号穆,居延禧宫。而兰煜,则被册为承诺,与宝音一道同居钟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