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煜身着吉服,他远远看着说话那人,生得是一介武夫的面向,眉宇间酝着一股狠意,兰煜因着是头一回赴家宴,并不认得那人,孟知在她身边,小声道:“先帝第五子,皇上亲弟弟恭亲王常宁。”
完祺弯起唇角,笑道:“也难怪要叫这么多人上来凑阵仗,这舞好虽好,毕竟比不上姐姐的十中之一,不过年节便是图个热烈了。”
八月十五,中秋家宴,满城宫阙华灯。
太后在上头,慈和地点了点头,笑道:“你这孩子记性倒好,皇上特地命南府连夜排的,就为着明天了。”
底下浅笑点头以对,在王公坐次里,有个声音粗暴的男声道:“老祖宗说得恰是,我们好几年没跟老祖宗同席宴饮,今儿个非得不醉不归才行。”
家宴在皇后的筹划下显得格外昌大,不但是因为德朱紫乌雅氏诞四阿哥胤禛,宜嫔郭络罗氏于数月前被太医诊出怀有龙胎,与后宫接二连三的喜信比拟,更大的丧事在前朝,穷途末路的吴三桂在裕亲王福全带领的雄师强势压境后,终究溃不成军,于七月全面溃败,八月初,吴三桂死,事达多年的三藩之乱,跟着吴三桂的身故交灭灰尘落定。
宛荞不喜好他如许轻浮,从速把头别了畴昔,也不答他的话。兰煜朝那头望畴昔,常宁见宛荞没有回应,有些难堪地低了头,眼底有一丝黯然闪过。
兰煜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玄烨在龙座前,对着恭亲王笑道:“老五长年在外头,好轻易回了都城,不但是本日,今后也得好好纳福。”
常宁越看便感觉眼熟,“这舞但是凌波舞?”
惠嫔听得如痴如醉,不由道:“据传唐明皇在洛阳梦见凌波池中龙女要求赐曲,唐明皇以胡琴奏凌波曲,醒而记之,令乐工排练而作。足可见此舞只应天上有了。”
荣嫔心一搐,脸上像被人抽了一记鞭子,火辣辣地疼,只不过碍着场合不敢发作。常宁听到说话声音有些熟谙,忙顺着那声音望畴昔,便一眼瞧见了华容丽色的敏嫔,他笑意朗朗道:“这不是敏嫔小主吗,好久不见,还是这么明艳动听。”
在离一众舞伶不远处,一队乐人各司其职,忘情奏曲,一为羯鼓,一为琵琶、一为方响,一为觱篥,一为箜篌,一为点头。曲声交叉相合,仿佛天功仙乐。
敏嫔一袭绿衣,眉如翠柳,“难怪这舞大伙儿看着眼熟,昔年荣嫔姐姐以一曲凌波舞名动都城,记得也是在中秋家宴,荣嫔姐姐独作此舞可谓惊为天人。可惜......”她斜睨了荣嫔一眼,“姐姐这些年来接连生养,身形不复轻巧,再不能作舞了,实乃大憾也。”
姝朱紫看着满殿莺莺燕燕,有些不解,“但是臣妾记得此舞为女子独舞,如何现在叫了这么一大班子人来。”
皇背面上是朝阳五凤挂珠钗,凤袍吉服上的百鸟和繁花密密地簇拥着,是热烈素净的吉利彩头。她看着福全,笑嗔道:“你这么说,皇上欢畅,你的福晋可要不欢畅了,才留在都城没几天,这会又志在四方,业大不如家安,好好跟你的福晋添丁进喜,也好给宫里的几位皇子填个伴儿。”
多年战事大获全胜,举国皆欢。八月初,玄烨于午门宣捷,都城百姓一早围拥于午门以外,玄烨领太皇太后登午门、赦天下,王、文武百官与百姓百姓山呼万岁,此时后宫宜嫔有孕之喜,更有天佑大清之祥兆。多年厉行俭仆的太皇太后亦道战事得胜,后宫枝繁叶茂,乃国泰民安也,理应举国同庆,共享大清乱世。是而十五日夜,歌舞升平,金玉合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