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青崖白鹿记·十周年纪念版(全2册) > 第二十六回 浊水清尘
吴剑知看出了他的不悦,暗自嗟叹,又道:“那天你问我澹台树然,我倒想起了另一件事。蒋灵骞真的只是蒋听松捡来的弃婴?以赤城老怪的脾气,仿佛不会收养一个无亲无端的女孩。” 他为甚么重提此事,他又晓得了甚么?沈瑄猜不透。 “瑄儿,有些事情你或者不便问,”吴剑晓得,“我却担忧……还是让我来奉告你吧,澹台树然是你的四师叔,当年赫赫驰名的剑客,人道是天下第一。” 终究讲了。 “先师共有四个弟子:我、你父亲和乐子有,别离被江湖上的朋友称为书仙、医仙、弈仙。另有一个小师弟,人称潇湘神剑的,就是澹台树然。不过很多人并不把他和我们相提并论。因为澹台树然身份分歧,他并不是正式拜师的,实际上他原是你们家的奴婢。”
沈瑄忍不住道:“乐工叔死于有人向他追索《江海不系舟》真本。若非换书罪名在身,他不至于落得这个结局。”
“奴婢?”沈瑄有些不测。 吴剑知点点头:“记不得是哪一年,洞庭湖发大水,很多灾黎走投无路,卖儿卖女。一对复姓澹台的小兄妹,被师娘双双买了返来,另起名字,男孩叫树然,女孩叫烟然。因为澹台树然识得几个大字,先师就着他做个小书童,服侍笔墨。先师教我们武技,他也在一旁。厥后过了半年,有一天你父亲发明三师弟在责打他。本来他偷偷练习本门的武技,被三师弟瞥见。这在武林中是犯了大忌的,澹台树然不懂,又不肯认错。幸亏你父亲拦得快,不然他的腿都被三师弟打断啦。厥后先师晓得这件事,倒不活力,反而考较他学得如何,成果发明他倒真是一个学武的天赋。先师一欢畅,就除了他们兄妹的奴籍,叫他今后跟着我们一起练武,并亲身传授了他洞庭宗的全数工夫。想不到这个三醉宫的小书童,厥后真成了一代妙手。” “豪杰何用问出身。”沈瑄道。 吴剑知笑道:“你却有如此胸怀。只是当时,我们师兄弟三个都算是世家后辈,想着他本是卖身的奴婢,内心多少有些不平衡。固然师兄弟相称,平素并不来往。现在想来,真是有愧。”吴剑知却不晓得,沈瑄自幼贫寒落魄,和他的父辈们大大分歧,天然没有世家纨绔的成见。 “澹台树然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们大要以礼相待,内心轻视他,他当然看得出。或者厥后他行动狷狂、放浪不羁,也与此有关。他很早就到江湖上流落,厥后遇见了巫山老祖任风潮。任风潮是个怪杰,他看中澹台树然在剑术上的天赋,遂传了他剑术。靠着洞庭宗的武技根柢和巫山剑术,澹台树然打遍天下无敌手,一时候在武林中申明鹊起。很多人以为他该当是天下第一剑客。 “他着名后,一向不忘师门的恩德。因为先师的确对他很好,厥后那本《江海不系舟》也想传给他。这事你晓得的。 “厥后他到露台山,娶了赤城老怪的宝贝女儿蒋明珠。当时洞庭、露台两家就分歧,他们俩也算一段奇缘。可惜不久先师亡故后,澹台树然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庐山。蒋明珠也改了嫁,就是夜来夫人。” 沈瑄心想,本来他都晓得。 吴剑晓得:“他们俩应当还生了一个女孩儿,却不知下落。本来觉得也死了,那天你问起,是不是……” “你猜对了,娘舅,”沈瑄道,“那就是蒋娘子。” 吴剑知神采微微发白:“早知如此……”又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又如何晓得?” 沈瑄道:“夜来夫人临终前说出的。” “那么,”吴剑知摸索着道,“蒋娘子并不是死在她手里了?” 沈瑄道:“是死在她手里的。她直光临终,才晓得蒋娘子是她的女儿。以是,并不是我杀死了她,是她他杀的。” 吴剑知面色惨淡,不住地点头。有甚么比做母亲的亲手杀死本身骨肉更加残暴惨痛?吴剑知固然饱经风霜,一双老眼也不由潮湿起来。 一提起这件事,沈瑄当然难过,但是他早就悲伤够了,却另有更首要的事情要问:“娘舅,澹台树然在庐山,是受了露台宗的七个弟子围攻。但是除了那七小我以外,另有一个妙手,恐怕才是杀死他的真正的首恶。” 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吴剑知顿时呆若木鸡,语无伦次:“你……你说甚么?你别胡说,你如何晓得?” 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十足落在了沈瑄眼里,贰内心疑云密布:“娘舅,那人是谁?” 吴剑知不住地点头,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