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又有一人道:“相王所言极是啊!”
景砚冷声道:“裴大人是要抗旨不尊吗?”
宇文睿被无情忽视,大怒。她脑筋一热,一把拽下脖颈间悬着的高祖玉佩,脚下发力,蹭的一下蹿上了大行天子灵前的供案。
那朱砂笔迹,不是宇文哲的,又是何人的?
“裴大人不信本宫所言?”
此时不开口,更待何时?
既然裴劲松失礼在先,景砚也是毫不逞强,直言答复。你先不将我这皇后看在眼中,我又何必把你这右丞相看在眼中?
景砚冷冷一笑:“嗣君宇文睿,先孝怀太子之嗣女,大行天子遗命,着其克承大统。如何,裴大人,有题目吗?”
但是,任由他腹诽不断,宇文承吉仿佛置身事外,当真就袖动手,面无神采地凝着大行天子的棺椁。
这等景象,他们莫说见过,便是想破脑袋也是设想不出的――
又一人道:“臣觉得裴大人、卢大人说的极有事理!”
宇文广脑门上的青筋蹦蹦直跳,眼看木已成舟的事儿,他也顾不得矜持了,微斜着身子,一个劲儿地给侧火线的礼部侍郎卢昆使眼色。
宇文睿心疼得要命,心脏像是被蓦地攥紧,将近被捏碎了普通。
“臣附议。”
阿嫂的脸颊上还隐有泪痕。
“哀――”
此一举,公然见效,殿内诸宗室、臣工,皆都呆住了。
裴劲松闻言,一滞,他当真没想到这小小女娃竟是大行天子遗命担当皇位的。
她小小的身子,一张洁净标致的小脸儿,又是身姿矗立,如何看都像是个小仙童普通,若不是重孝在身的话。
宇文氏后辈淡薄,除却旁支的,嫡支里也就他家是最比来的了。特别,另有武宗天子和仁宗天子的遗训,这不明摆着就是给他家勤儿筹办的吗?勤儿是男娃,又是大行天子的幼弟,年纪又恰是方才好,不似俭儿那般幼小。这、这、这莫非另有甚么贰言吗?为甚么太后非要搬出甚么孝怀太子的遗女?
“皇后娘娘!”裴劲松凝着眉头沉吟半晌,突地再次开口,“便是有陛下的旨意又如何?”
她不急,却有人急了。
嗣君踩着大行天子的供案,手上抓着高祖天子的玉佩,高喝着“高祖天子在此”……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场哀典皇家皆是赚足了脸面。但是,那又如何?
太后是甚么人?她白叟家可不是普浅显通的女子。那是胸怀眼界不逊于任何男人的巾帼雄豪!当年仁宗驾崩,国度危倾之际,便是这位当时的段皇后力挽狂澜,垂帘听政三年,又还政于大行天子,生生将大局窜改过来了。
他惹不起相王,又不敢做那出头的椽子,只好眼巴巴地偷瞄裴劲松,冷静念叨着:老裴啊老裴,黑爷哟,您倒是言语一声啊!
裴劲松不等她答复,自答道:“天然是武宗天子、仁宗天子为尊!二位先帝早有遗诏,大周天下,唯男人可秉承大统!娘娘莫非不知吗?”
不过,她阵脚分毫稳定,淡道:“嗣君宇文睿。”
一时候,本来持重庄严的祭礼大典,竟浑然变作了菜场般噪杂。
景砚耳入耳着世人呼喝之声,心中嘲笑:好啊,好得很!
“裴大人请看!”景砚自袖中取出一物,展在裴劲松面前。
卢昆脑门子上也是青筋直跳,他倒不是急的,而是严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