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琴师抹了抹眼角,道:“我也想少夫人他们了,当年少夫人坐在桂树下打扮多美呀,性子又贤淑,对我们下人也好,只可惜……唉,不说这些悲伤的了,是,老奴这就去筹办。”
魏雨烟托杯子的手一颤,康熙假装没看到,从她手上接过奶子,一饮而尽。
他假装迟疑的说:“属动手里倒有两小我选,曾与部属一起被关在地牢里,整整打熬了一年多,厥后一个在游之敬身边当文书,另一个在他身边当农管。皆是可靠之人,不知上差意下如何?”
人间总有大师恋物成痴,东晋有陶渊明养菊、王羲之爱鹅,宋有林逋梅妻鹤子、米芾拜石,总能成绩一段嘉话。未到东园时,魏雨烟以为只不过是个没名誉的酸文人附庸风雅,自提身价罢了,再碰上另一个酸文人茹晋,酿足了一坛上好的醋,迫不及待的要开封让品德鉴,让别人感觉他们如何酸气冲天,如何“曲高和寡”,如何“志趣高远”。她在都城,陪着皇上,看过多少鸿学大儒,穷乡僻壤的一个冬烘,底子入不了她的眼,本不想来的,无法茹晋几次相劝,她被他说的不耐烦了,才屈尊扮了小公子,跟他到东园一探。
第一眼,她便被震惊了!三丈高的茶花树上开满了火普通的茶花,夏季的阳光,映得花朵更加鲜艳,配上翠绿的叶子,目光的确不能从它身上移开,而地上的落花,像极了太和殿中的红毯,嫣然的铺了一地。此情此景,这与北方的夏季是迥然分歧的,让人想到了北方的明丽的夏季。郭安已在树下摆好小茶几和围炉,冲他们招手。茹晋提着袍子,一步一跳的错开地上的落花。她捂嘴笑道:“君子当踱步,小丑当跳梁。”茹晋转头道:“小丑亦如何?只要惜花意。小友也莫踩,只当为落花做一回小丑罢。”郭安听二人对话调侃道:“茹弟,你这话是说给我听呢?还是说给这位女公子听的?”身份被人看破,魏雨烟一阵大囧。茹晋不知如何的,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压坏了一地素净……过惯了血雨腥风,诡计算计,俄然围炉品茶,对花而谈,她的心像晨露中的山茶花,“啪”的绽放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她的心底流淌。
他们跟着游之敬见了平西王,游之敬和吴三桂所谈之事,让二人瞠目结舌,吴三桂一要在衡州称帝,让游之敬去筹办;二要在大小金川彝人处藏一批宝藏,以备不时之需。游之敬要筹办即位典礼,宝藏之事,就交由文济与茹晋。文济深深的望了一眼游之敬,游之敬并不回应,只一门心机的欣喜吴,真龙天子,必逢凶化吉。
“朕晓得,你想问甚么,但茹晋并不冤枉,刺杀朕,他也有份,只是他在日记里他不肯承认罢了。你还记得,那年二十二日,他仓促闯宫而来,曾找李德全要那份茶吗?可见他当时已知,但见朕在饮毒茶,却又悄悄退出。本来,他有机遇不死的,但他到最后关头却放弃了。仅仅是为了埋没他那不堪的过往!”
“当年的东园,是如此的姹紫嫣红,怎奈现在,也就只留下这盆狮子头了。”魏氏托着花冠道。
中军里,已空无一人,只要游之敬。他二人出来后,便一起给游存候。游之敬的表情仿佛并不坏,笑眯眯的扶他们起来:“茹弟、文济老弟,我们大业将成,你们二位有何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