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冷静对望,半生爱恨嗔痴,至此时现在,竟已无话可说。
很久萧冷儿再道:“你平生的痛苦都是自找,我平生的痛苦却有一半是你加注于我。庚桑楚,你就算死,也仍然欠了我。”
圣沨洛文靖等人赶紧上前禁止,却哪能拦得住她?
原镜湄早已泣不成声。
凄厉的尖叫声敏捷由远而近,突破现在沉寂。
半身血红,但她面上色彩倒是惨白,一字字道:“倾你我之力,毁不掉这铁栏,却也要毁掉这山洞。”
“伉俪对拜。”
很久终究拾起力量从圣沨怀中摆脱开来,萧冷儿踉踉跄跄跑前几步,双手捧首俯地,那地热的温度似终究激起她内心深重痛苦,她发疯似地尖叫起来。
她确切没法再忍耐了,一分一毫也再不能。
他平生负她至此,可她是再没故意力去恨了。
那哭声哀思绝望得叫人不忍听闻。
伸手虚扶两人,洛文靖热泪盈眶。
瞧她一眼,庚桑楚悄悄道:“你刚才没听到萧冷儿所言?我此去为解楼心玉妍百年禁咒,除非瞬息就死在此处,不然只怕到了鬼域你我也不能同路。”
想起多年前江南那一场无疾而终的婚礼,洛文靖一时感慨万千。又想到半晌以前面前这对爱侣的结局,一个是本身疼若性命的小女儿,一个是心上人的爱子,忍不住一阵心伤无法。
被圣沨抱在怀中,萧冷儿浑身簌簌颤栗,张口欲呼,却不管如何也公布了声。眼泪仿佛没有止地步往外涌,似要把平生的泪都流尽。
“礼成。”至最后二字,圣沨语声终带哽咽之意。
庚桑楚忽地扑嗤笑道:“你方才也承认了,你内心始终有我,将我看得比天下统统都更首要。归正现在你生存亡死都毫不会再谅解我了,那起码,我还活着的这半晌,你我这么多年强压心底的爱意,都不要再坦白了。”
她语声是那样的安静,可顺着眼角落下的泪倒是那样苦楚:“你晓得,只要你现在还不断止,只要你持续向着那边面走,那我平生的欲望都要落空了,我真的……再也不能够谅解你了。”
“我心底是真悔了。”抚她伤重手臂,他低低道,“但我已无路可退了。此生……我怕是无缘再求得你谅解。”
庚桑楚既已赴死而去,余下世人也不忍再目卒萧冷儿的惨状,一一转头而去,又想到庚桑楚半晌前所言,不由走得更快。
“二拜高堂。”
轻声笑一笑,她笑声却说不出的凄然:“你莫非不想与我结婚了?”她说话间目光看向洛文靖,洛文靖立时上前道:“我曾与你二人父亲都有过八拜之交,你二人苦恋多年,我这当叔父的没甚么好礼相赠,却也能为你们当个证婚人。”
有如入了魔障,萧冷儿一剑接着一剑斩那牢栏,直至剑身已寸寸断裂,直至她用拳去打用脚去踢浑身有如浴血,直至全部山洞口都给她打得嗡嗡震惊,还是不肯停动手。
庚桑楚就连半个字也辩驳不得。
扶萧冷儿起家,庚桑楚温然看向圣沨:“沨儿。”
回身相对,二人深深下拜。
眼泪滚滚而下,萧冷儿终是忍不了俯在地上失声痛哭。
“啊——!!!!!!!!”
望着她入迷半晌,庚桑楚轻声道:“你记不记得,好久之前你哭着跟我说,要承担我犯下的罪恶,祈求上天能够宽恕我,当时我大言不畏天不惧地,但我内心实在感念你极了,想到平生得你衷情,夫复何求。但我明知本身所犯下的罪孽,毫不是旁人能承担。你有一句话却说得对极了,你平生的苦,这些年犯下的统统罪恶都由我而起,你不能代我承担,我却能一并担了你的。你还记得那日我领你前来,所见的血池?那便是这一年以来你我所捐躯的旁人的血。冷儿,在我内心深处,实在希冀你到死都能像多年前我初度见到的那样纯粹无瑕。这统统的血腥殛毙,都不该属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