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宁还是拿帕子轻掩着面,略略抬首看畴昔,见他行动谙练,正从水盂中取了水渐渐磨着,内心不免迷惑,他如何对此事如此精通呢?转念才记起,他是娶过妻的,内室之乐,莫过于画眉者,他也是能常为妻画眉的人么?
他满目去寻帕子,待取过来,悄悄拿掉她那仍捂在眼上的双手,替她擦了擦脸:“罢了,是我又吓到你,你惊骇也是常情。”
琬宁忽觉眼眶又开端发酸,仍迷恋他手底的那份轻柔,一时无话可说,如秋蝉残落在这沉深寂静处。
少顷,婢女已谨慎捧了漆盒出去,成去非接过来放在案几上,先把烟墨置于黛砚,一面拿黛杵悄悄捣着,一面回顾望了她一眼:
她身子轻, 这会被他揉了几下,更是软成一汪春水。成去非抱起她, 往里头走, 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遇, 只拿吻堵她, 唇齿交缠间尽是那点樱桃的甜味。
他立在烛影里,一缕缕葳蕤亮光照在他脊背之上,琬宁呆呆看着他,仿佛想通过这一刻,能窥测他灵魂的一隅,可清楚这一刻,他那执墨的手,更像是偶投寄在人间,这如此平常的人间。
他鼻息降落:“我的嫡妻很懂事,对上对下,统统事件都能办理得分毫不差,虽只在我跟前有些率性,但向来不必我分神,你不一样。”
琬宁羞得说不出话,两只手抵在他肩头,浑身绷得比张弓还紧,成去非低首去吻她的脖颈, 又腾出只手来, 摩挲着她鬓间青丝, 几下给散下来,铺了半方枕头,她的发繁密和婉,春日里的兰蕙一样,他便连着青丝也细细吻了,不觉间悄悄滑到她小衣里头,轻一下重一下地揉着她,不几下,她那薄弱的肩头便扯露在面前,成去非昂首去吻,发觉竟是冰冷一片,她且又瑟瑟抖着,遂伏在上头低问一句:
“人之生比方一树花,同发一枝,俱开一蒂,随风而坠,自有拂帘幌于茵席之上,也自有关篱墙落于粪溷之侧,偶尔之机耳,你那些亲生的兄弟姊妹,或许早不知寥落那边。养于阮府,是你的大幸,亦是你的大不幸,”成去非仍端倪着她,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