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闭目,一手重揉着眉心,另一手紧握着书牍,忽觉一股清甜气味丝丝入鼻,便低声问道:“衣上薰的何香?”
车内两人听到此,不由碰了碰目光,好一个回顾之顾,成去非岿然不动,面无神采瞧着那随风而翕动起来的帘幕,只听外头仍持续道:
男人缓缓摇首:“怪我伉俪二民气善,不想惹出一桩大事,本是一队车马自本地颠末,忽有家仆模样的人来寻水,我忙让我儿打水给送去,不料我儿迟迟不回,反倒是那家仆来了,问我但是另有一个女儿,小民不知内幕,便实话说了,那家仆忽丢给我几串钱,说是他家公子看上我这一双后代,要带府里去养,还道这是我家修来的造化,目睹我那女儿也被拉扯出去,我伉俪二人那里能忍,跑出来相争,不等上前,便被一众家仆摁倒在地打了一顿,小民当时又气又急挣着身子喊了一句‘强盗!看府衙不抓你们!’,那家仆听言又给了小民一窝心脚,笑道‘固然去告!’小民气昏了头,愤恨得很,便嚷道‘说你们姓名,我这就去告!’只见这一队车马已扬长而去,丢了一句‘回顾之顾,告去吧!’”
成去非便自榻上拿过一个软垫,丢到她怀中,天然又把她吓一跳,却听他已叮咛道:“坐下来。”
两人目光碰撞的顷刻,相互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味,成去非便冷冷道:“想他死的人,向来不止我一个。”
“你去查清楚这户人家姓甚么,住在那里,此事是否失实,别的,暗中再查查顾六那边是不是真有这么两小我,”成去非目光仍在府衙上头逗留着,剩下的话倒是看着虞归尘说的:
先送到虞府,两人就此话别,待到自家门前,成去非挑帘而下,见福伯迎了下来,忽想起那一筐生果,早有小厮给搬了下来。
直到末端去远才说偶得产自昆仑的美玉,特寄回家中以供兄长刻制私章,成去非遂把目光投向这匣盒上,脑中诸事庞大,便先把书牍放一放,翻开来看,原是两颗极其罕见的羊脂玉,观之确如婴孩肌肤般光滑,把玩于掌间,又是另一番细致触感。
“到我这来。”
也只要在虞归尘面前,他才有如此露骨时候,虞归尘叹道:“一定就要走这一步,你想清楚,顾大人向来偏疼他,即便定了罪,也自能从刀口救下来,届时你动不了他,又徒增和顾家的龃龉,得不偿失。”
如此震耳欲聋击打半晌,只见府衙里头终走出一人来,细问了景象,那中年伉俪忽泣涕涟涟, 自是在抱怨, 把那状词递给官差, 不知说了些甚么,却见官差面色蓦地一变,回身仓促而去,徒留伉俪二人仍立在府衙大门前似在相候。
琬宁闻言不解,等明白过来才回话:“并没有薰香。”
成去非领其意,放了帘子,叮咛前头道:“回乌衣巷。”
自古就有御史大夫监察御史等风宪纠核机构按期出使巡按, 他二人本日是偶合, 往前再行半晌, 果然见那府衙门口站着对中年伉俪,由男人伐鼓, 因拼劲满身工夫, 看着像是要把那鼓击烂了才肯干休。
他们一行人待出了村庄, 转上大道,没多久,忽听前头一阵伐鼓声,赵器因平日里在外头走动勤繁, 现在忙上前道:“未几远就是县衙治所。”成去非了然,怕是挝登闻鼓, 便对虞归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