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仓这行人目送步队远去,呆若木鸡,跟做梦似的,廷尉署就来看看粮食?既然走了,恰好还能睡个回笼觉,真不知搞甚么花样。
成府的一众家仆同他早已熟悉,不消开口,便自发先一起飞奔去回禀,再把他往书房里领。
“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缺口就在他们身上,他们一招,粮食的下落也就出来了,”吴冷西冷静看了他半晌,“郑大人,怕是你我二人得豁出命来查此案了。”
卷宗摞得高,吴冷西半个身子都挡在了背面,仿佛并未发觉到慎重出去,慎重在门口立了半晌,直等他搁笔动体味缆子,才见礼:“吴大人。”
此人行事利落,每一处查完便走。照着此法,一夜竟把建康城几个最首要的官仓溜了一遍,趁夜色未尽,那一袭身影很快消逝于门路绝顶……
当值的不知产生何事,被吵醒不免存了一肚子火气,可一传闻是廷尉署的人,立即复苏很多, 到嘴的话不管如何也得咽归去。
“嗯,”成去非虚应一声,手底不断,“你接着说。”
入秋后, 夜渐长,昼渐短,身子困乏,官府当差的不免有些惫懒, 更何况这些年,建康一旦入秋, 那便冷得极快, 迟早冷气侵骨, 更想赖在被子里起不了身。
最后一句似是感慨,慎重如有所思跟着点头,“部属觉得现在不能打草惊蛇,这个粮仓的案子,已经不是丢粮那么简朴的事了。”
他本家素窘蹙,川资无出,常于暇时做佣工,博资度活,亦有带经而锄的时候,受了几年辛苦,才得射策中式,弥补掌故。后补调廷尉掾属,世人只说他未谙词讼,意在鄙弃,便拿他当贱役,替府衙把守牲口,一次还置府中呈缴畜簿,正巧碰上众掾史为了驳案而莫展一筹,他当即问明原委,据经折狱,援笔属稿,为此一篇笔墨,竟又机遇偶合为先太傅成若敖所知,非常赞美,待大将军事了,成去非为台阁长官,便把他汲引上来,津关沉船一案牛刀小试,甚有效果,亦深得尚书令信赖。
今京师储备日渐丰厚,可恰当增加官俸。
“郑大人不必多礼,”吴冷西向来对他客气,“如何样?”
身边人长叹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眼巴盼望着慎重,慎重抬首仔细心细打量几圈,甩袖而出。
等见到人群中走出的一漂亮年青男人, 这些民气底顿时了然, 这恐怕就是尚书令那位同门了。可甚么事,能需求廷尉署这么大步地?外人看了,还觉得是来抓逃犯的呢!
“师哥。”
听上去合情公道,如此看来,廷尉署这番行动,倒是功德。百官无贰言,可贵的是尚书令竟也默许,英奴便让人先拟旨,又命顾曙来核算每阶官员该增加多少官俸。
自初五起, 建康城数十座官仓当值的人,却没体例偷这个懒了。从城北到城南, 城西到城东, 天气微醺,十全街上静悄悄一片,还未曾开市, 便有廷尉署的人手执火把, 行列清楚, 整齐的脚步声踏过青石板路, 直朝官仓方向奔去。
当晚,官仓当值的仍聚在一处喝酒打赌,吵喧华闹,好不欢愉。白日里廷尉署好一阵扫荡,安然无事,便都纵情地混闹,直到月落长河,夜深露水下来,世人才有说有笑散了,醉醺醺睡去。
吴冷西点头,慎重往四下瞧了瞧,冲部下人打了个手势:“进仓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