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仓的案子灰尘落定,即便天子圣旨已下,然国朝有“官当”先例,一众开罪之人便蠢蠢欲动,欲借“官当”来救身,这两次朝会自又是分红几派辩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听得天子藏一肚子火不好发作,幸亏以中书令、尚书令为首的一世人力排众议才窜改局面,牵涉国本,不宜循“官当”之制。
骏马奔驰到建康县府衙门前, 原地嘶鸣半晌才停稳,慎重一个翻身上马,拍了拍衣裳, 这才不紧不慢撩袍而上。
慎重把缰绳顺手递给了他:“你留在这吧。”
“一雌复一雄,”吴冷西手底笔墨顿了顿,话也只说半句,慎重虽是粗人,也大抵明白这话中深意,扶了扶额头:“官仓的案子才刚告终,这步子是不是也太急了些?”
“就在西仁里。”县丞知无不言,慎重看他倒不是弄虚作假之态,手指叩了叩几案,随即利落起家:“还请大人给我小我手,去西仁里一趟。”
路边衰草丛生,仿佛连蚂蚱都死绝了,慎重卷了一襟子的苍耳,走到一户人家门前石条旁,坐下正想把那扰人的东西摘了,忽认识到此人家大门闭的严,再探头看看四周几户,家贫些的,柴扉紧掩,家敷裕些的,就像他身后这一户。等敲了半日门,也无人应,慎重摸索往里一推,门竟本身开了,也未曾落锁,可里头空无一人,院中拾掇得洁净,慎重喊了几句无人应对,便又持续看了几家,悉数如此,他四下察看很久,这才出来把门重新关了。
廷尉署现在新增设了官职,多出些人手,也是因这几年积案太多,吴冷西虽年青,但总归是分=身不暇,思路捋清后便大可交给底下人去查。
慎重心下一动,点了点头:“也算谨慎,我此次来,不过是为体味些环境,大人可知那对伉俪家住那边?”
竟真被本身猜中,县丞并不坦白,本就没甚么好坦白的,赶紧回话:“有,是有这么一事,”说着才踌躇起来,放低了声音,目光闪动看着慎重,“不敢瞒大人,此事吾等决然没法去判,只因牵涉到乌衣巷顾家,县令大人沉思熟虑一番,当时没过几日,便把这案子上呈给廷尉署了。”
“按迹循踪,就从建康县府衙查起,看到底是断在那边,最要紧的是找出西仁里的百姓到底都去了那里。”吴冷西动体味缆子,朝外走去,“郑大人也驰驱累了,且先歇口气吧!”
说着忽觉不当,遂换言道:“下官还是感觉此举尚书令可再考量一番。”
“不必,方才听闻县令大人不在,倘您再走了,恐怕不当。”慎重知他热忱,一面婉拒,一面朝外走。
成去非朝那旁归档木架指了指:“钟山修陵的开支用度你拿来我再看看。”
吴冷西眼神是放空的,似是没听到慎重言语,半日,才悄悄答道:“尚书令需求一鼓作气,乘胜追击,”说着忽莞尔一笑,“杀或人的机遇来了,焉能听之任之?”
未几时, 出来的便不止方才的小厮, 一着八品官服模样的人亦紧紧迎了上来, 见慎重一身私服,面上微怔,脚底步子却不断,上前见礼道:“不知该如何称呼中间?里边请!”
“你是两端作难,顾尚书。”成去非忽冒出这么一句,顾曙凛了一下,低首道:“再难难不过尚书令大人。”
一入坐,热茶便奉了上来, 慎重倒也不客气, 端来就饮, 一旁这县丞却提着一颗心,廷尉署忽派人前来问话,是头一遭,国朝的常例是州郡县各自的案件除非是极其特别的疑问不能断的,才上报给廷尉,小小不然的浅显案件,有司自会处理……这么一面留意着慎重饮茶,一面思惟着,脑中忽掠过一件事来,心底更是惑然,等慎重放下茶盏,才听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