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听他如此筹划,一时有人缓不过劲来,面露猜疑,不知为何不同一自横城度过河,另要择一处不常用的渡口。正面面相觑着,那边一头扎在舆图中的虎威将军司其忽抬首看着成去非,谨慎探听:
“是啊,大将军,船只既已备好,统统伏贴,眼下刻不容缓,还是早些渡河罢!”
不过他们清楚的是,这三月阳春中的万里国土,传言中的长河夕照,大漠孤烟,就在大河对岸,它必将毫无保存地闪现于江南诸人面前,亦带着不成瞻望的血腥,一样在前甲等着他们。
成去非的目光已重新落在舆图之上,过了大河,离得比来一处便是上党郡,他凝神很久,并未说话,众将间不时有欲言又止的,如此枯等好半天,韦少连终沉不住气道:
“贺女人,等至公子安定了胡虏,会返来的,您得珍惜本身,要不然,至公子返来看您如果不好,他,”说着自发词穷,至公子要如何呢?便是太傅去的时候,也不见他哀毁多深,府里高低风俗不以常情看他,那么是否不来知会这贺女人,盖因感觉无关紧急?四儿不敢多想,含混补完背面的话,“至公子会见怪奴婢们服侍不周的。”
天上的流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聚散,亦复如是,又何必烦恼呢?琬宁看着外头垂垂暗下来的天气,她不要日头落下,不要长夜来临,忍不住捂住了双眼,心中大痛,终哽咽难忍,伏在枕上冷静恸哭起来。
拥戴声一片,成去非轻咳一声,如同水泼尘息,那些杂音立即消逝。
“大将军,末将请大将军速速渡河杀敌!”
派出去的人刺探返来时,成去非正在大帐中同世人商讨过河之事。来人一五一十禀道:“荆州军早于半月前就该过河,无法这两年大河非到阳春三月不能解冻,别的,荆州军亦多有牢骚,说甚么的都有。”
成去非头也不抬,眼底仍细心瞧着舆图,那人便毫无遮拦持续道:“有说河内郡对付的,渡口失修多日猴年马月能修好,另有的说,这大河刚解冻,扬州军就把船只都给要走了,他们拿甚么渡河!”
雄师再度离船,经徐州治所彭城时,前便利有急报传来,成去非心中只觉不安,果然,翻开来看,并州朔方郡已沦陷敌手!
琬宁充耳不闻,只是一意孤行,提足往大门方向跑,两旁正各自忙络的家仆,见她这个模样皆唬的愣住,又见四儿在身后紧追不舍,不知产生了何事,一人拦下四儿问道:
“贺女人这是如何了?”
就在橘园中柔弱的少女只能无助抽泣时,朝廷命令派出的两路雄师,已匪匪翼翼行在各自的门路之上。一起由征北大将军成去非率王师自建康北上,取水路,过徐州,再折往西北方向。另一起则由荆州刺史许侃麾下大将邵逵带领的荆州军自荆北解缆,渡黄河,与建康王师会和,共同退敌。
因时令干系,出了扬州度过大江再往北,初春仲春初,河面仍有薄冰,成去非率雄师行至盱眙四周,才勉强再次改行水路。水声哗哗,波浪翻滚,未几时,一团团青烟般的白雾袅袅堆积,既起了雾,行军速率便缓了几分,待出了盱眙段,雾气才垂垂消逝,视野方为之一清。
“我军现在全数驻扎于宁河台四周,这里的横城渡口,亦是本地关津,设有官员,卫兵,并且此处河道狭小,水深且缓,最宜置舟渡河。”成去非微微昂首,手持马鞭指着舆图不慌不忙解释道,“离横城渡不敷十里之远的处所,有一名为小口渡的渡口,这一处,罕见人用,多有荒废,不过,此地仍设官渡,以是,我军分两下渡河,我率一半部下自横城度过河,而司将军则率一部,自小口度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