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另有事要禀?”
“我当你要说谁,原是他,非常练达,无事就翻档案邸报来看,底下民情摸得也透,如何,此人……”步芳不知他话中到底藏了甚么意义,咨询望着赵器,赵器哼哼一声:“果然练达,果然察见渊鱼,你可知他劝大司马甚么?他劝大司马,尔等世家也得征税!”步芳一惊,怔怔道:“他倒也真有胆说,我是比不上,怕只要跟那石子先有的一比……”
纸笺展开,不过一篇写庄园的山川小赋,成去非执于掌下,眉眼间始终未曾现一丝相,张子衡待他阅毕,弥补道:“京畿克日正传播此赋,多云梓泽别馆可谓天下第一园。下官僭越,想着这些却不归采风的御史管,但坊间热议,还是拿来给大司马过目为好。”
张子衡眼颠簸了一动,在成去非回身的顷刻,垂下目光声音终未见分毫宽裕:“是下官考虑不周。”说着自袖管取出一物,稍稍移步递了畴昔,“下官想请大司马看一样东西。”
一五一十将桑榆那番话学与成去非听,桩桩件件,赵器几语倒也就说得清楚了,此时,日头西移,天光淡薄,夕照将不远处的莫愁湖灌成一溪金汤,成去非在冷静听完赵器回话后,神情战役素并无辨别,只随即轻叱一声,往回赶了。
春分刚过, 大司马府中几株海棠正开着莹莹的花,从窗子望去,仿佛春云,由萋萋吐绿的翠叶相托, 微风一过, 间或掉落几片,陈在绿茵上,委实可惜,也委实相衬。成去非起家在窗前鹄立,心头忽就掠过一瞬的欣然,他背对着张子衡,只淡淡问:
步芳本是要给主薄送汇总公文,听赵器平白冒出这么一句,不由立足笑问道:“这是何意?”赵器见四下无人,遂将步芳往旁侧引了引,边走边道:“你部下阿谁稼穑郎,就是那位张子衡,你感觉如何?”
赵器一紧缰绳,就势直下,到了未完工的一处别馆前,拦下一人问话,那人却只忙于做工,懒得应话,对付一句“不知”甩膀子走人,赵器只得找到一看样面善的父老,不料对方技术虽好,却已是耳背至极,赵器嗓尖冒烟,对方仍充耳不闻,赵器没法,四下睃巡时,忽瞥见一熟谙身影,疾步奔了畴昔,唤道:
稼穑郎张子衡在得了主官步芳的授意下外出公干,走下阶来,忍不住回顾瞻仰:公府规格平平,却仍然可谓危楼高百尺,高处不堪寒,但是也正因如此,这府邸的仆人,仿佛一伸手便能上天摘下星斗,该是多么称心。
大司马驭马方一现身,公府两旁侍卫早纷繁见礼,成去非纵身跃下,刷地一声,将马鞭投进赵器怀中,刚拾阶而上,就见李祜仓促而出,跟主官错身时竟没看到,还是赵器提示一声,李祜这才疾步蜇返来,面上一红,难堪见礼道:“大司马,台阁中出了点事,度支部一个记事郎听闻几乎被打死,下官这就归去勘察是如何一回事。”
如海的春光之下,面前不过虚幻,他本身那一处仍旧不过僻巷白屋,豪门寒士,张子衡微微扯了扯嘴角,口中几次吟起朋友所作“世胄居高位,漂亮沉下僚”步步远去了。
到底是大司马身边亲信,赵器的聪明就在于此,他至今在大司马手中也未得一官半职,可谓公府局外人,却无碍他识人知事,步兰石经他这半日指导,总算窥见门径,却也只是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