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仿佛让人无从回嘴,公主半晌无言语,外头成去非静候半晌,四下打量了一番,才道:
成去非同父亲便在这悬而未决的半句话中退下,现在上,统统的影象则永久逗留在了阮先生最后一个上朝的日子里。
“阮氏的案子,这一步棋走得太急,他同江左的龃龉数十年之久,怕是到时候了。”父亲安静地看着他。
成去非只是沉默,但父亲如此直白,心底还是略微起了惊奇。
“朕有一事,想问教员,就教员务必奉告朕究竟本相……”天子目光黯然,这话再也忍不住,冲要喉而出,仿佛是心底的一根刺,扎在那边太多年,是时候把它拔出,哪怕要带着淋漓的鲜血。
阮正通苍然一笑,仿佛早已看破天子所想,最后一次握住天子的手,声音一如几十年前般清澈而正气凛然:“圣上领天命而行,定会扫荡四海,海晏河清。”
“朕对不起教员……”天子垂垂泣不成声,十五岁即位那日,面前的年青男人,面白长须,神情温善。太后奉告他:你要记着,除了母后,最要听的便是阮先生的话。
“今上,眼下能制约建康王的只要两人,一是乌衣巷成若敖,二是荆州刺史许侃,建康王多少顾忌乌衣巷,也会怕荆州逆流而下来‘清君侧’,更惧荆州和乌衣巷联手!”阮正通缓缓说着,衰老的眼眸虽已不再清澈,却有着历遍人事的沧桑透辟。
“已大安。”公主面上不见任何情感。
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他早早枯萎残落,母后乃至都已故去多年,唯有他的阮先生,看他的眼神,仍然是最后慈爱而峻厉的目光。他还是稚嫩的小童,先生还是年青有为的儒生,两人的风云际会,是他一辈子最欢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