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官道看起来温馨得很。
“成大人意欲何为？！”徐穆按剑屏气发问，成若霈沉沉笑道：“徐将军又何必多问？让还是不让？”
马蹄踏过尚且柔嫩的尸身，杀伐声四起，热血很快在干冷的氛围中冷却固结。虞归尘手持的便是当初太傅所赠长剑，果然有摧枯拉朽之效，他清楚地听到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面前血花翻飞，如同泼墨，满天下只剩下殷殷赤色……
孙谦无法一笑：“章兄是聪明人，岂看不清眼下局势？”
“让太后吃惊了。”成去非施礼，表示黄裳接剑，黄裳抬首同他对视了半晌谨慎接了剑又退去了。“臣来只为请太后一道懿旨，还望太后恩准。”
成去非眸中覆盖着无尽霜雪，仿佛比建康的年事还要长远。太后被如许的目光摄住心魄，只得勉强支撑，并未避开。
很快，殛毙声向四下散开，地上仍有残雪未化，马蹄从残肢烂骸和各处横流的污血中趟畴昔，收回幽灵般的凄厉哀鸣。滚热的液体自手背处倾泻而下，成去非再一次嗅到实在且熟谙的血腥，手臂扬落刹时，血花四溅，喷了他满身，眉骨处有血迹滴落，他还是看清了司马门缓缓而开，路昱的身影终究呈现在浓稠的视野以内！
看管的将领徐穆一眼瞥见成若霈虞归尘，再瞧火线黑压压一干人，内心直叫不好，大将军率百官去了钟山，立室的人不去奔丧却跑武库来了！
留在城内的唯剩大司农皇甫谧，立于城墙之上, 清楚可见庞大的步队蜿蜒往东南边向缓缓去了，气候晴好，一缕初阳投射在身上, 有了那么丝丝暖意，皇甫谧像是想起甚么似的，不自发往去乌衣巷的官道上望了几眼。
司马门内禁卫军仍在混乱当中，不知面前何故，腾腾的杀意囊括而来，直砍得血肉纷飞，哀嚎遍野，多少人在浑沌当中便身首异处。因东西存于武库，禁卫军手里并无多少兵器，毫无抵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既绕过了大将军府，武库近在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杀伐声垂垂停歇，尸首层层叠叠躺了一地，成去非跃上马来，利剑仍紧握手中，步步朝内宫走去。脚下所过之处，烙下一个接连一个的赤色印记，清楚如刀刻。
东堂佛珠雨点般跳落一地，黄裳不由变了神采，唤了一声“太后！”话音刚落，成去非已携剑而入。一股血腥之气刹时窜了满室，黄裳瞧他身上狼狈，可面庞倒是干清干净，忙低首退到太后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