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交们一个个被本身亲手奉上不归路, 丁渐日趋麻痹,淡然的面上毫无任何感情, 之前的惊骇、惭愧皆烟消云散。直到最后一批要审判的人押出去, 一股钝痛落下来,丁渐不敢看来人,不等开口,热泪已滚滚而下。
“本来渐应当同公子们在一起的, 今上不知为何,让渐来审案……”丁渐面露愧色,凤宇轻叹道:“你错了,子端兄,不是今上的意义,是乌衣巷的意义,切当来讲,是成去非。”
“臣谢尚书令……”丁渐泪水已糊了满脸,哽咽不能言语。
黄门刘念是第一个受审之人。无需酷刑, 刘念招认得利落,除却私遣先帝陵秀士送与大将军, 另擅取太乐乐器武库禁兵一事也一并认下。
丁渐身子抖得短长,底子就拿不住笔,尽管闷声叩开端来:“尚书令……”
“丁大人,不是说好,向今上奏报?”成去非并未抬首,目光仍停在手底文书上。
“去之,把廷议读给丁大人听。”成去非点头表示,成去之从案几上接过一张纸,朗声读了起来。
“用刑!”丁渐咬牙切齿,凄厉的哀嚎刹时刺破冰冷的氛围。
听事里成去非正在翻阅文书,一旁是成去之朗朗的背书声。
“你本是天怨人怒,罪不成赦,念你妻族同会稽沈家有姻亲之由,只你一人上路便可,你另有甚么可说的?”成去非已起家,风吹衣袂,居高临下瞧着底下抖成一团的丁渐。
前一日,成去非已告诉丁渐把此案审理成果奏报朝廷。只见丁渐换了极新的朝服,抱着奏章和笏板毕恭毕敬地出去了。
案几前成去非昂首用心盯着奏章,脸上没有任何神采,丁渐屏气凝神偷偷拿余光留意着,可实在看不出他一丝情感。
丁渐错愕地看着凤宇,泪水如泉涌般,半晌才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号声,惊得外头狱卒纷繁跑来相看,而凤宇现在只眨眨眼,微浅笑了笑:“子端兄,倘有来世,凤宇愿做兄长的门生。”
“如何会只要七家呢?大人怎能把本身忘了?”成去之把笔塞给他,口气像极了兄长:“丁大人,补上吧?”
“一共多少家?”成去非目光直逼丁渐,丁渐心头一怔,很快复苏:“回尚书令,一共七家。”
“尚书令,真的是七家,臣已……”丁渐一语未了,迎上成去非阴鸷酷寒的目光,好像利刃让人无处遁形,一颗心便几近要跳出胸腔来,脑中轰然,成去之已从阁房出来,手中狼毫已蘸满淋漓墨汁。
便是这般法度了--
成去非迎上幼弟的目光,用心解释道:
“送客。”成去非拍了鼓掌,外头立即出去几人,把满身瘫软如泥的丁渐架了出去。
成去之一向看着这边,见兄长接过奏章,便上前说道:“大人请入坐。”丁渐这才惊觉屋里另有一人,竟是太傅季子,讪讪一笑,点头伸谢,默静坐到一旁。
“不对吧,丁大人,我看应是八家。”成去非眼眸一暗,窗户吱呀一声忽被风吹开,惊得丁渐一阵心悸,盗汗不觉滚滚而下。
“这是供词,我定不让大报酬难。”凤宇取出供词,放在几上,丁渐大惊,一股热辣辣的愧意翻上来,他实在忍不住,豁然起家,焦灼地踱起步来,口中喃喃着:
“臣觉得还是请尚书令先过目才好。”丁渐一颗心狂跳,扑通一声长跪于地,双手把奏章举过甚顶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