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上,虞归尘并不问启事,慎重多少有些奇特,到了成府,成去非竟还没返来。虞归尘便先去看望书倩母子,慎重一人在听事里候着。
“这是如何了?”虞归尘刚问,小厮赶紧忍痛抢去话:
“贺女人的东西。”
“顾未明私扣关税,你是不是一向都晓得?”成去非反问一句,顾曙视线垂下去,掠过一丝不易发觉的委顿。
幸亏成去非很快返来,两人都悉悉索索起家,又见虞归尘紧随厥后,一一落了座,慎重心下才明白,这两人都是无需避讳的。
“船税还是起初顾公子定的阿谁价,除却明面上的,剩下的另有两层,一层是那长公子默许的,数量倒不大,并且只针对富商。另一层,便是顾六公子授意的了,钱不经长公子的手。”
供词很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倒也没出成去非料想当中。船税降过一次,当时父亲还活着,降税也是父亲的授意,阿灰照办。不过明降暗升,并不算希奇。
这一掌不轻,脸还火辣辣地疼着,慎重毫稳定色,一声嘲笑:“百姓们见地少, 不晓得遁藏,我怕脏了府上车马。”
四儿刚出去,便瞧见琬宁正哈腰往奁盒里装甚么东西,细心辨认两眼,竟是男人所佩的香包,不过还没完工罢了。
成去非心底一股暗火流窜,又觉齿冷可怖,室内一时沉寂下来,无人说话。
待顾曙一走,成去非亦安排好慎重也离了府。他一人深思很久,面前如同放开一张密网,如魑魅魍魉,而他不能就此被困,剥茧抽丝,他得一样样来,比如江河淤积了百年的尘沙,清理又怎能是一日之功?
“部属虽用的刑重,倒不至于死人,部属承诺了他,招认的话,毫不牵涉他一家长幼,”慎重说得谨慎,留意着成去非神采,“可本日一早,简述还是咬舌他杀了。”
“当日值勤的都已惧罪自刎,只能问这几人的下属,也就是直水简述,本不肯说实话,部属只得用了重刑,终究吐了真相。”
“明天此人惊了乌衣巷顾六公子的车驾,你们说,该不该受些经验?”
出来时,成去非伸手扶她上车,琬宁不敢用力,一颗心就跃在喉间似的,刚借力上去,没想到袖间东西滑落,她并未瞥见,只钻进马车,安温馨静坐了下来。
慎重仿佛在酝酿说话,在坐几人皆心知肚明,成去非打了个手势,慎重才持续道:“钱有很大一部分划到了顾六公子名下。”说到此,耳畔不由回荡起方才那马车内似有若无的嗓音。
日子虽立了秋, 暑气仍重。这一日,慎重算好下朝时候才往乌衣巷来, 不巧路遇奔驰的马车, 也不避行人,一番强闯, 惊得两边鸡飞狗跳,眼看要撞上边上总角女童,慎重眼疾手快, 一个错身,竟直跃车上,一把扯住了缰绳,那骏马忽受了惊直撂蹄子, 几乎翻了车驾。
小厮眼波乱窜,仰首打量慎重,一看就是粗人,黑眼瘦脸的……嘴上却不敢等闲多言,虞归尘淡淡道:“这是廷尉署的郑大人,经验的活,还轮不到你。”
“是,我晓得,和我能做甚么,尚书令恐怕不能感同身受。”话虽是略有不敬,顾曙语气却仍如常。成去非天然晓得顾府侧重顾六,阿悲观里不免有龃龉,常日里看不出甚么,现在,许是震惊把柄了,他印象中,阿灰是从未失过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