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坐丞郎、令仆尚书等一众四品以上官员, 根基都到齐, 分坐两边。
这边尚书八座都在,顺次排开就在成去非身后,举目望去,清一水的少壮派,那一头则是一众三朝老臣,此中几人已然行姑息木的模样,不过是年青人的将来罢了。
成去非心底冷嗤,丢城失地,恐怕第一能想到只是这层了,便云淡风轻道:
“我替诸位想好了三条路,上策,退江南以自保,偏安一隅,盘据诸侯;中策,隐居南山,照顾家财,做个大族翁;下策,投江投海,以身就义,留千古之令名。”
“想那先秦百家争鸣亦不过如此,贤人尚且能够坐而论道,事情不辨不明,土断既事关国体,就得务必成文,众卿各行其职,朕也好放心。”
言罢表示内侍官捧了折子,立于御前,平安稳稳读了起来。
英奴沉沉谛视着成去非,只听温兴身边的虞仲素悠然道:“繁华贫贱,天之分也,古之六合无异于今,古之万物无异于今,古之脾气无异于今,六合不易也,日月无变也,万物自如也,脾气仍旧也,道何为而独变哉?”
“你见着我,跟见厉鬼似的。”他此时瞧她低眉昏黄的模样,内心倒是一动,便问她:
父亲仿佛已全然忘了本日庙堂上父子两人的争锋,虞归尘听出话里的表示,微微一笑回声去了。
“两位大人此言差矣,”虞归尘的声声响起,世人不免不测,不由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王业不偏安,恰是我朝天命。”
“天之道,损不足而补不敷,以齐百姓,土断测量地盘,清查户籍,恰是利出一孔,为的是富国强兵之用,这才是天之命。”
天子之意,显而易见。
待内侍官那尖亮的嗓音收了尾,坐间一片寂寂,世人都瞻仰着上头的天子,英奴也不说话,同大臣们沉默对峙着。
“天者,万物之父也。父之命,子不敢逆,君之言,臣不敢违。故违君之言,臣不顺也,逆父之命,子不孝也,不顺不孝者,人得而刑之,顺且孝者,人得而赏之。”成去非劈面而上,沉着应对,晓得温兴的话头要往那里引,且顺其意。
本日东堂世人反应,他并不料外,太傅活着时成去非便有此心,现在不过水到渠成罢了。这一事的后果结果,虞归尘清楚得很,晓得他已等了好久,本身也曾和叔父有所提及,叔父只说年青人步子迈得急不是功德,眼神里闪着质疑。
果然,温兴又问:“那么,为士何如?”
“你既怕我,我倒给你想了个法,等我返来。”
总得有人来突破僵局。
“伯渊找你畴昔?”虞仲素声音清透,“我晓得你二人交好,以是行事更要有分寸,事有轻重缓急,你要稀有。”
两人各自回了府,一向到用了晚餐,成府遣人来请虞归尘畴昔。虞归尘换了衣裳,正系着大氅,父亲忽从书房中走出。
既搬出了祖天子,又言前朝頽隳之祸,四座一时寂寂,成去非方缓缓道:“诸位大人,同意也罢,心有存疑也罢,无不都是为社稷着想,刚顾大人说前朝覆亡之事,我只想问诸君,倘有一日,贼寇靠近石头城下,诸君会作何举?”
倒是顾勉甚为不满,想丢个眼色给阿灰,无法阿灰只端坐如常,似无感受。顾曙实在自有发觉,佯作不知罢了,避开那目光,犹自专注望着前头的成去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