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正要回乌衣巷。”顾曙边打量她，边拿起一边的伞，蓦地想到她应不清楚本身身份，莞尔一笑：“我是乌衣巷顾家的人，贺女人不必惊骇。”
成府能缺甚么东西，她竟要亲身跑一趟来买，竟然还拿着个假镯子换，她那边如何会有假镯子？顾曙展转想半晌，蓦地反应过来，眸子一冷，便抱肩沉沉朝外望了望，天气愈来愈暗，几声春雷自远处闷闷而起，看来这雨有的下了。
琬宁这才稍稍抬眉看了看他，一双明眸里还是水光昏黄。
“够了，够了！”此人拿了细心一瞧，心底直跳，忙连连承诺着，欢天喜地地去了，既然有人解了围，看客们也垂垂四下散去，意犹未尽似的。
顾曙面上很少起火，现在恨不能立即把这船拖岸上烧了，一手紧紧拥着琬宁，四下看了看，那船要往东南向泊岸，这边小厮早撑着伞趟过来替两人挡着雨：“公子，先上来吧，别淋坏了身子！”
“公子，请泊车！”她语气焦心，忽就布了满面的不安。
顾曙回身看她，立即会心，遂想说些告慰的话，却感觉哪一句仿佛都不敷安妥，只能道了个“好”字。
“公子，您仁义至此，我……”琬宁目光炽烈混乱，恨不能剖心赠与他报恩，却词不达意，涨得满脸羞红，顺手拭去了脸上的泪，捂住那一颗狂跳不止的心，却见顾曙一双眼睛只荡着柔嫩水波，已轻声安抚她：
等出了酒栈，正欲扶她上车，忽觉方才的话不当，遂问：“几乎健忘了，贺女人是要回乌衣巷吗？还是，”他轻掠过她怀中东西，“要去鸡笼山？”
等接过镯子，只消一眼，顾曙已瞧出端倪，确切差劲，并不丢脸出。见顾曙神采有恙，那人抓住机会抱怨：“没想到女人家这般歹心，我小店能挣几个钱，趁着这阴天下雨的来行骗，连香烛纸钱祭奠爷娘的东西都拿来哄，也不怕遭了天谴！”
顾曙心底一阵悸动，脑海中又闪出她那日缠绵病榻的模样，竟不好直视这双眼睛。
再看琬宁，衣裳湿透紧贴其身，总不是模样。加上雨天原因，天气暗的快，顾曙身上也湿了大半边，氛围中仍有几分寒意，只得领她先进了酒坊，命人生了火先取暖。
“你解了一匹马，朝秦淮河东南去，从河道监那给我要几小我，把那船给我拦下来！查清楚是哪家的船！船上唤作烟雨的女人必然给我带回府！”
方才那一幕，他猜不出琬宁如何同那位女人分开的，她不是蒋家的表蜜斯么？那位女人一看身份便知是谁家府上买来的倡优，贺女人如何会熟谙她呢？看模样，仿佛情同姐妹……顾曙脑中狼籍，到了成府缓缓愣住了马车，才掀起帘子。
雨势不小，油纸伞挨挨挤挤在一处, 推搡间不免有些刮碰，有人低声笑骂起来。人影挪闪间，顾曙仿佛看到一抹熟谙的身影，内心一跳, 起家借了把伞径直走畴昔。
她惊骇到几近崩溃，两手空空舞着，目光里忽就充满了绝望。
未几时，底下来人奉告车马到了，并把衣裳捎了过来。顾曙这才回神，悄悄叩门问：“贺女人，先换上干爽衣裳，我再送你回府。”
他如兄长般温暖，句句顾念本身，琬宁早不晓得这般温情为何物，现在心潮涌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含泪点了点头。
“这女人买了东西不带钱，拿个假玉镯子来抵，公子既然要出头，就拿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