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时节的北国,丝雨绵绵,雾霭重重。分开飞云径后间隔那闻名遐迩的神川风景尚且余有四五日路途,王启年混迹于江湖,生性萧洒,侠义心起,便“自告奋勇”,实则是屈于李兰淫威而护送吕公吕婆这对老佳耦,上京控告定远伯左棠的亲族在他的客籍地青州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夺农田产为私产,殴杀性命等诸项罪行。他临行时曾与李兰相约于烟柳绝胜的皇都把酒言欢。但是因为李兰伤郁渐深,轻裘下身形未免过于薄弱,姜若嫣恐其难撑一番舟车劳累,故而陪着他渐渐缓行入京。
“公子但存候心,此事我会团满措置的。”姜若嫣生就的霁月胸怀,涓滴也没挂在心上,还是笑道:“虽说定远伯独沐圣恩多年,荣宠之至,在朝堂上素与其来往交好的臣工亦有很多。但是正如公子所言,我朝天子总归要刹住这股地盘兼并的民风的,不过早一日,晚一日罢了。故而真能将暴徒绳之以法,乃至龙颜大悦,想来家父生性再如何峻厉有加,也能谅解一二来。”
李兰细细一想,逐步了然。未入中枢神川,本身已然遭碰到数次伏杀,虽说性命无忧,但此时现在也挂了红彩,天晓得余下的路途是否再生危澜。且不说先前那些来源不明的杀手,便是定远伯府遣来的门客家奴们也够他喝一壶得了。如果冒然与吕公吕婆同业入京,刀剑无眼,李兰本身尚且照顾不及,又有何精力分忧于二老?届时只怕是功亏一篑,满腔滚烫热血亦付之于东流……
中年人有些好笑地瞅了他一眼,哭笑不得隧道:“王兄,你真当我家先生就只能靠你庇护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姜若嫣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事理她自是晓得,但是那佝偻白叟眸中的滴血痛苦与刻骨仇恨,好像发丝间那缕缕白发,永久那么光鲜夺目,随时随地都没法冷视,容不得民气生置疑。
李兰眸色深深,把两只手的指尖放在一起,一面搓弄着一面深思。半晌后,他回过甚来,腔调果断隧道:“如此而言,便只得先行护送吕公吕婆早日入京。”
“女人聪明无双,当知我心。”李兰眸色深沉,“女人不辞千里请我入京已属劳苦,但是吕公所言兹事体大,牵涉的乃是当朝二品军侯,如果状子递上御史台,不管是告密人也好,定远伯也罢,只要有连累,就或多或少会带来影响,届时就算女人能抛清干系,令尊那边只怕也会否及女人所托李某之事,故而不成擅动。”
王启年看他神情,已知他明白了过来,又道:“既然有人欲要将老弟除之而后快,竟遣出那等样的杀手来,如此来势汹汹,就是不知,是何人竟如此心狠手辣!”
“那就要费事王大哥了,”李兰眨眨眼,笑道:“我有伤在身,路途颠簸不免渐渐缓行入京,纵观面前,也只要王大哥你能担此重担了,万望勿怪。”
王启年楞了楞,不美意义地笑了起来。他一贯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中年人如许一说,他便不再婆婆妈妈,当下道:“送吕公吕婆的重担我倒是能够胜任,只不过皇都富强,总不能像苍蝇普通乱闯,你应奉告贵府是多么位置吧?”
姜若嫣若秋水般的眸子轻漾了一下,略略讶异地问道:“公子的言下之意是……”
“这可不可,莫不是我推让甚么,”王启年神采当真地拧了一句,但语声随即又转为冷冽,万一想要暗中对你动手的那批人还没撤走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