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渐渐垂下头去,很久无语,半晌火线道:“我若说此事皆因一篇文章所起,中间可会认得是天方夜谭?”
“老弟但是……梅老先生的弟子?”王启年不由微微侧目,视野缓缓投注在李兰的身上,“克日青州地界广为传播一篇鼓励学问,可称之为大儒风骨的文章,莫非便是出于老弟之手?”
“小事罢了,何必放在心上。”若说此人皮面具这类东西,不管做的多么精美,毕竟死皮一张,难以袒护佩带者本身那或是与生俱来或是后天渐满的气度涵养。王启年负手站在离他两三步远的处所,举止毫无羞缩之态,眸色当中隐含豪放,“我不过是想来此借宿一晚罢了,未曾想撞见那些人行如此鬼祟之事。再者我如果不脱手,只怕届时我也会遭其清理……”
姜若嫣赶紧将其扶起,眸色深沉,道:“老丈岂可行此大礼,如此可要折煞长辈了。”
“恕我多言,”王启年神采煞是严厉,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似在核阅,又似别无他意,淡淡道:“看来老弟你这事不是那么简朴啊,那人一身阴诡工夫连我也看不透是何路数,修为也只怕不在我之下,你怎会平白无端招惹到此等杀身之祸的?”
姜若嫣怔怔地看着他,面庞甚是柔嫩,虽明知李兰在安抚、不想平增承担给她,但是北风中呼出的白气。仍仿佛一团团地恍惚了她的视野。深吸了一口气后,她眉睫方动,道:“那就依公子所言便是。”
“王大哥也是风趣,”李兰浅浅一笑,“但是滴水之恩尚且没齿难忘,王大哥就不必过于自谦了。”
李兰摇点头,道:“王大哥过分抬爱了。”
“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好了。”李兰仍然悄悄地持续,仿佛没有情感的起落,“我在金陵城风花雪月的日子实在太舒畅,不免会有人看不畴昔。既然我挑选伴同女人入京,那我得此薄名又何妨?不管保护为好,捧杀也罢,想来在令尊面前侃侃而谈时,也有些分量解了女人的忧心啊,还别说,我现在真有点飘飘然呢。”
姜若嫣秀眉舒展,额前阴云沉沉,面色极是郁郁,腔调森寒:“我这就派人探查是何人所为,皇都乃是多么样的风起云涌之地,届时难保有人操纵这点对公子倒霉。”
“如若真是老弟那般所言的话……”王启年摆摆手,沉默深思了半晌,方低声道:“现在青州广为歌颂那篇文章,只怕是故意人在决计为老弟造势,要么借势用来保你,要么就是……捧杀!如果前者也便罢了,只怕是后者……”
姜若嫣胸口闷闷一痛,当时高家悔婚她固然晓得,但详细景象到底是如何,她却一向不清楚,也一向不敢问,此时听李兰提及,固然那口气淡淡的,他的神采也甚是安静,但姜若嫣不晓得为甚么,却感觉没出处地一阵心悸,仿佛是透过了那层薄薄的肌肤,窥见了天国狰狞的一角,灼灼的影象一晃,便不敢再看。
虽说有上等的金疮药敷其伤口,但李兰的面色仍略显惨白,神情还算安静,微倾身子,腔调陡峭道:“想不到中间竟是闲云野鹤般的江湖人,失敬了。李某在此谢过拯救之恩,只是有伤在身,恕我不能行及大礼。”
王启年哼了一声,道:“令师当年以太傅之身,不拒布衣,设教坛于宫墙以外,门放门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天然是遍及天下。但是说到底,他最对劲的也不过那么几人,老弟自当是算得上一名……至于别人,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