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下移,侍女小月儿早已打扫好院子,重新换了极新的铺陈,热茶热水也筹办伏贴,全部院子显得极是温馨,倒看不出一贯少有人来往。
话音刚落,院门开合的“吱呀”声想起,李兰转头看时,院门口此时竟悄悄地站立一个身着浅蓝云裳的少女。她容颜生得极是标致,可惜眉眼间仿如有着一抹浅淡的媚意,令人不免生出讨厌之意。
因此,每当开科取士之时,四方士子纷至沓来,便会以吟风弄月熏陶情操的名义停止大小诗会,诗文酬酢,交朋结友。实则是趁机交友将来的新科探花榜眼,皋牢民气,前几日秦淮河的风花雪月糜景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那些利欲熏心的富贾盐商们更是遍及撒网,重点培养,出息似锦的落第进士们亦需富贾府里的财帛,来攀附朝中权贵平铺青云路。常言道我偷君子之桃,君掘我祖坟一遭,你好我好大师好,就是这个事理。
这偌大的金陵城,藏的尽风花雪月,却藏不尽天意难说,话得出江山日月,却话不出人面兽心呐。
金陵城百姓早餐吃得稍晚,隔阂消去,以是主仆两人一起在桌子上用早餐。米粥和腌菜刚端上来,小月儿俄然想起来了甚么,问道:“少爷,听张家大叔说,过不久便是放榜的日子,在虞山书院苦读的张家大郎仿佛也插手了此次朝试,我们要去看看嘛?”
等主仆两人用完饭后,敏捷地清算洁净安妥,这时小丫头从配房里拿出几本诗集讲义往百花巷尾的张家去了,小丫头与张家小妹乃是闺中好友,两人聚在一起天然有说不完的话,公私兼顾,李兰倒也落得安逸。
李兰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笑道:“他们情愿争那功名利禄就让他们争去,我们呐,搬个小板凳吃着瓜看看就好,没需求掺杂出来。等下从箱子里拿几部前贤讲义送到张大叔那去,权当是贺礼了。”
梅老先生学博天下,收录的文集墨卷天然不在少数,乃至不乏有珍世前贤手稿在内,老太傅去世后未留万贯家财百顷良田,独独留下几大箱子册本,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从这一点来看,真乃不成多得的名师。巧得是,如果想更多体味大周朝的风土情面,最益仰仗那些记录着奇闻异事人文风俗的墨卷了,所谓读万卷书似行万里路,大略如此,不无其事理。
青梅竹马总归是有些情义,而高家蜜斯倒是落井下石,临时不谈断绝来往,还报官诬告墨客兼并高家产业,若不是金陵城府尹大人曾受教于梅老先生,恐怕墨客早就身陷囹圄。
在墨客残留的影象里,对方姓高名秀秀,是墨客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是金陵城富贾高员外的小女儿。在老太傅受召教习诸皇子时,高员外便早早定下了这门婚事,其目标不言而喻,不过是想趋炎附势抱其大腿。当时老太傅名重无两百官敬崇,又岂是一个戋戋员外能够攀附,不过是念在过世的高老太爷当年的一饭之恩罢了。有如许一层拐弯抹角的干系在内,高家日趋飞黄腾达起来。厥后老太傅被贬为白衣,郁郁而亡,墨客亦不再热中于功名利禄,高员外心机便活络起来,大周朝亦讲究父母之命媒人之言,何况只是随口一诺,婚约就此取消。
“真的很像啊……”李兰不由得展颜一笑,那种熟谙感从内而外得舒坦,阳光的斑点从树叶裂缝间落下,晃闲逛悠在他脸上跳动着,愈发显得阿谁笑容活泼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