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弟这般经验,覃三寿也不恼,挠头呵呵一笑,“这不是怕你出门跌着嘛,你是读书人,跌个四脚朝天的,让人笑话。”
十几年了,覃府高低被柳叔打理得如同上了箍的铁桶,莫说有人在他门外收回这边恼人的声音,便是想遛进他覃九寒的院落也是难于上彼苍。
上一世,他被人谗谄,在县试考场被查出作弊,今后便绝了科举之路。
不然,该有多无趣。
思及孩子,李丽娘忍不住感慨万分,提及了当初送小叔子去上书院的时候,跟在沈夫人身边的姐儿多么灵巧敬爱,现下死了娘亲,也不知沈举人会不会好好待她。
覃九寒接过阿兄手里的竹篮,朝他作了一揖,“我这就去,阿兄放心。”
吃过朝食,覃三寿从内屋取了个竹篮,上头盖着块洁净的蓝布。
看着脚边猫视眈眈的猫儿,覃大权臣忍不住挑眉,这肥猫儿还真是蠢,连这儿谁最不好欺负都不晓得。
见总算压服阿弟了,覃三寿和老婆不由松了口气,放下心口一块大石。
只是,偶遇这么一堆外男,可算不上甚么趣事儿。
一想起那摔掉了的孩儿,覃三寿浑厚的脸上也透暴露了几分哀伤。
浑厚结实的男人摸了把脸,疾步上前来,不到一刻工夫,便将巷子积雪扫得干清干净。
覃九寒在冷风凛冽中打了一套拳,等筋骨通透,浑身微微发热,就回了屋子。
那一抹红色扫得虽快,他倒是连料子都辩白得一清二楚,是杭绸。
现在三年孝期已过,县试将在仲春停止,按律他也可插手。
束脩以外,每逢节日,需求门生上门送礼。畴前师母尚在,沈琼这小人还收敛些。师母去了不到一年工夫,沈琼已经旧态复萌了,乃至变本加厉。
不过是个科举,他覃九寒难不成便会输给那些五谷不识、实务不通的读书人?
不过,眼下,还真不能获咎他这个睚眦必报的夫子,就当是喂了狗罢。
三年前,覃母归天,一家子没了长辈筹划,小伉俪摸索着过日子,拖着拖着小病就成了沉疴。
玉泉急得直顿脚,却见自家女人垂着个小脑袋,玉白的耳垂红红的,一股子手足无措。看那模样,仿佛想拿帕子捂住脸当自个儿不存在了。
“笑话任旁人笑话,难不成绩因旁人笑话,我便不顾兄嫂安危了?阿兄便不顾嫂子安危了?嫂子当年摔了一跤,腹中侄儿就那么没了,阿兄也该多多顾念嫂子。”
覃九寒一起还算顺利,早早到了沈家书院门口。
上一世,他仇敌浩繁,未免死得不明不白,早早练习出凡人难以企及的好眼力。
覃九寒走着走着,却见火线假山积雪处闪过一抹红色。
扫罢雪,覃三寿也不歇息,吃紧忙忙进厨房给媳妇儿打动手去了。
覃九寒对这么个破院落没甚么抚玩的表情。
“那好歹也是沈举人的亲女儿,沈举人又未娶新妇,那里又会虐待闺女?你替那娇娇蜜斯愁是白愁,不如给咱闺女儿愁才是。”
他虽不在乎,有的时候却也不屑,读书人又如何,识得诗书,却寡廉鲜耻。
客岁夫人过世,女人一向不高兴,可贵出来逛园子,又碰上这么一堆坏兴趣的家伙。
李丽娘作势瞪他,“阿弟可比你聪明多了。这沈夫人还在的时候,甚么时候收过这么些礼啊银啊的,我看阿弟先前说的也没错,沈举人就是变着法儿的敛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