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人云人之本心有四,一曰怜悯,仁也;二曰羞恶,义也;三曰恭敬,礼也;四曰是非,智也。非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今者焉能够媚人之事而舍之?所谓石可碎之而不成摧其坚,竹可焚之而不成改其节。若非舍我本心而不得容于世,嫣,宁,死,之!”
杜嫣向来没有见过红玉如此疾言厉色,一时被吓得呆在了那边。但是一张挂了泪花的小脸上却写满了倔强。
启城地处兰江以南,兰江支流泽水穿城而过,因此城内多有湖泊水塘,又受冰月兴建宁都时造湘湖梦水的影响,富朱紫家在府中修建水池已成民风,一来圆风水之说,二来美化府邸,以增情味。
红玉一口气卸下来,只感觉一阵心累。怠倦地捏捏眉心,长出了一口气,闭着眼也不看杜嫣,沉声慢道:
红玉已经把帐本合上,缓缓开口道:“以是呢?你就受不了了?感觉委曲,被欺负了?哼,嫣娘,再奉告你一遍,这里是红袖楼,你是入了贱籍的乐姬,是舞姬,是鄢家是红袖楼的仆从。这是你今后一辈子逃不了的身份。哪怕大师给你姐姐面子,叫你一声蜜斯,你也不是令媛大蜜斯!明白吗?”
杜嫣低垂着头,无认识地踢着花阴小径上的石子,不觉间就走到了水池边的假山旁。
红玉低头对着帐本,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没拦着杜嫣嚷嚷。
这一条路,不好走,今后要吃的苦,要受的委曲,比你本日多得太多。如果你走的下来,虽劳心劳力,今后却少不了斑斓风景,繁华繁华。
“我不跳了,我再也不下台跳舞了!”蹭蹭蹭登上红玉的小楼,杜嫣红着眼睛向红玉嚷道。
杜嫣几下爬上假山,抱着膝盖窝在石头的暗影里,面朝着微微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湖里零散有几枝没捞洁净的荷花枯枝,偶尔能够看到碎冰下的彩鲤一闪不见。
算了吧,太痛苦了。
说着红玉摆摆手,一副赶人的架式。
如何办呢,就要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吗?或者去死?但是如何死呢?跳水?杜嫣脑筋里设想本身在水里挣扎的景象,又想想之前学凫水呛着的感受――
噢!
杜嫣骂着骂着委曲得泪珠子直掉:
杜嫣脑筋里蹦出一个白衣披发的惨白女子,吐着鲜红的长舌头,眼睛暴突,渐渐昂首――
“脸面?廉耻?自负?能当饭吃吗?有效吗?能让那些公子少爷们捧你吗?能让你红吗?不能。只能让你放不下身材,讨爷们腻烦,只能让你感觉本身卑贱肮脏,平增愁苦。那你还要那些没用的玩意儿干甚么?”
红玉一惊,气急了狠狠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里半满的荡出一圈圈波纹,厉声道,“混账!你娘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我和你姐姐整么多年操心吃力护着你长这么大,想尽体例给你运营前程,就是让你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和你阿谁酸儒混蛋老子一样!甘愿去死?亏你说得出口!红袖楼开张到现在有二十多年,没传闻过哪个养大的女人像你这么有骨气去死的!你有骨气,你有脸面,楼里这么多女人都不及你,我不及你,你姐姐不及你,你娘也不及你!我们都是行媚人之事苟活于世的成吗?不及你大义狷介有脸面,去呀,出了城向东就是绿水湖,你一头扎下去没人拦你!就说你乐籍女子不肯意陪客,看有没有人给你立个贞节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