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微沉的声音不辨喜怒,像一道低低的晚风吹荡开葛布幕帘一角,一窥帘后的隐蔽。
“不是。”
“嗯?”杭离盯着她,答复不出来么?
杭离眼神一暗,再看向杜嫣便多了几分切磋,声音一沉:“她如何······”
“感谢。”杜嫣缓慢接过果子,低头轻声伸谢。心底暗骂本身没出息,当初花容月貌的时候,在楼里这类话每天都会听一箩筐,也不会脸红害臊。现在成了个无盐女,如何连这点儿定力也没了!不必多说,只凭脸上传来的麻麻痒痒的感受她就晓得,这一张脸,铁定是毁了。
呵呵,杜嫣自嘲地想着,今后啊,记得经验吧。
杜嫣浅笑着点点头,“多谢小哥相救。只是您曲解了,我并非杜珃,不是你家表蜜斯。”
“没干系。”杜嫣撑起家子坐起,轻声伸谢,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右手三指捏起勺子,一口口抿起浆糊似的粥来。
杜嫣半垂下眸子,渐渐舒出一口气,“杜珃,她四年前死在了苏府。临终前,我见了她最后一面。珃儿嘱托我,帮她把杜大人佳耦和诸位少爷蜜斯的遗物送回岭南,再转告他们,杜大人死的冤枉,记得为他们昭雪。”
“女人,你——真标致。”杭离就着水囊里的水把几个鸭蛋大小的野果子洗净,有些局促地把果子递给杜嫣,微红着漂亮的脸颊道。
说不清那一刹时的感受,那闪烁着果断的求生信心的眼神,如明月珠子,玓瓅江湄。杭离只感觉心头一动,恍忽间震惊了心底的一根弦。仿佛面前杜嫣满脸血痕都一刹时淡去,六合间只余那一双眼睛,洁白清澈。
不过,杜嫣默道,毁了也好,今后世上再无杜嫣倾蝶,她就是她本身,再也不以色悦人,以媚侍人!
杜嫣一怔,还是顺服地点点头,浅笑道:“多谢。”实在她想说,她现在饿狠了,那粥也并不如何难吃。只是毕竟杭离美意,她也实在没力量纠结在那粥好吃不好吃的题目上了。
杜嫣一笑,眼中的那泓泉水仿佛都活了起来,清洌洌甜滋滋的。杭离脸颊更觉滚烫,仓猝别过甚去,站起来拿果子。
魏小五说着提着猎物走进屋子,昂首就瞥见杜嫣倚在床头啃山果,他家公子一脸心疼的神采冷静地看着。魏小五一愣,很没眼色地打断了这一安好温馨的场景,瞪大了眼睛诧异地问道:
“不是。”
“我是杜——”杜嫣安静的声音俄然一滞,她是谁?杜嫣?那是楼的舞妓倾蝶,跟着她孤注一掷地一跃已经红消香断;杜箐?那是苏府璋少爷的夫人,弑夫逃逸,惧罪投水。
“我说,杜珃已经死了,我不是她。”
杜嫣接过玉佩,眸光幽幽,声音沙哑,迟缓却非常的清楚,一字一句都好似废了极大的力量,像在安静的湖面上砸下一块巨石:
杭离看的只感觉心下一酸,仿佛一种名为怜悯的豪情泛着酸意,漫上心头,不自发放轻了声音,“别吃了。”
杜嫣抬开端来笑笑,摇点头表示本身不会介怀,一哂自嘲道:“我无父无母,排行最末,没有兄长,姐姐早亡,更无亲朋。父亲不过是陈腐穷酸墨客一个,样貌早就记不清了,此后便是四海为家,无牵无挂。二位,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