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半日,俄然内急,由一个丫头领着去了东净。
杨顺看了眼世子腰间的白玉带,了然舒气。
左婵不由哂笑,她还道董佩多大本事呢,甚么未来世子夫人,合着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枉她方才还顾忌着她。董佩本日闹了一通笑话,今后不但再难在京中女眷面前摆谱,还要成为京中的笑柄。
“你说她如果顶着这一身玩意儿跑起来,会不会被那些珠子宝石坠得左晃右荡?如果再来一阵大风,怕是会顶风飘粉。”
陆听溪一惊转头,正对上谢思言莫测的目光。
沈惟钦认出她便是陆家的四女人,又想起那日那道怯生生的目光,面色更冷。
陆文瑞深吸一口气。他还真没瞧出江廓深藏不露,只知他常日寒暄遍及,非常勤恳,畴前也跟着一群士子找孙先生指导过文章。
另有那打眼的丰胸纤腰。
这董家蜜斯可真没眼色。她方才端着那架式,谁不知她打的甚么主张,这明显也是得了董家人授意。世子本日这般当众下她面子,是给她的警告,也是给董家的警告,董家的脸面是谢家给的,生出不该有的心机,世子还是让他们没脸。
若为自家好处倒还好说,若真是因着他女儿,那这是多么密意厚爱?
陆听溪转头看去,正对上董佩那张要笑不笑的脸。
陆听溪思及本日还要共同谢思言的筹划,想先歇会儿,一旁的陆听芝却帮她应了:“自是好。”
江廓察言观色,似是忐忑不安:“姑父如果……如果觉着侄儿挟恩图报,侄儿也无话可说,只是淘淘……”
可惜表兄向来也没真的把陆听溪如何。许是因着陆听溪当时年纪尚小,表兄不好计算。
左婵嘴角一扯,许珊方才在董佩面前缩手缩脚的,就差上去给人家提鞋了,现在到了她跟前就“阿佩阿佩”地叫,仿佛和董佩多么熟稔一样。
转过一汪方池,世人俄然一静。
在仆妇的导引下,陆听溪跟着叶氏等人一道转去芙蓉阁。
世子爷心气儿顺了,他们底下这帮人才好办差。
“侄儿……侄儿听闻姑母在暗中为淘淘留意夫婿人选,心乱如麻。不瞒姑父说,侄儿对淘淘满心垂怜,愿护淘淘一辈子。只是侄儿家世并非顶好,不敢张口。”
陆文瑞盯着他:“你如何证明此事乃你所为?可敢与孙先生当场对证?”
“父亲、孙先生另有江廓都在里头,”陆求学道,“才出来,估计得好一会儿才出来。”
陆听芊低着头,并未瞧见沈惟钦的神采,闻声他冷酷道了平身,局促直起家。
才色称绝又如何,还不是获咎了她思言表兄。有一回这二人不知为何对峙,表兄面色阴冷森然,她仅是旁观都觉悚然心惊,她还从未见过这位金尊玉贵的表兄暴露这等可怖神采,陆听溪倒是混不在乎。
站在人丛背面的陆听溪正跟平日交好的手帕交丁白薇请教木瓜渴水的制法。才说到如何将去皮除瓤的新奇木瓜切片,就觉背后冷不丁掷来一道沉沉目光。
杨顺暗觑了眼世子本日的这身行头。松鹿灵芝阔白玉带,行云纹雨过天青色织金宋锦交领阔袖直身,纤尘不染的皂色皮靴。通身崭新,连头上的冠帽都是新打的,更加显得世子身如松竹,玉树仙枝普通雅逸清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