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在一旁看得直蹙眉。
陆听芊仓猝掉头缩颈,与众女眷一道分开。
“女人让奴婢们盯着二太太?”甘松满面不解。
但谢思言全不睬会她,她碰鼻两次,惹得谢思言不快,被整治了一番,只好作罢。
书房里只她一人,四下阒寂。
少女云鬟高拥,珠环翠叠,一袭八宝七珍快意纹紫绡掐腰湘裙勾画出窈窕身材,白净腕子上套的一副金宝地镯子,嵌一颗巨大的鸽血红宝石,浓烈光鲜的红与长指上的蔻丹互为照应,更加显出一段浓艳之态。
她也算摸准了儿子现在的脾气,沉默几同于默许。
她自柜中取出先前被陆听芊瞧见的阿谁盛放玉璧的匣子,目露迷惑。
陆听溪道:“内里有些是杂物,平日堆在手边,恰好趁着本日归置礼品,一并打整打整。”
孟氏膝下有陆听芝和陆听芊两女,陆听芝惯爱来找陆听溪打牙撂嘴,孟氏前头说了甚么,她转转头就能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倒出来。
李氏看着靠坐马车一侧的儿子,心中大骇。
孟氏一怔。
两批见面礼分送下去,陆听芝拉着陆听芊在后院四周串门。
一枚透雕蟠螭的出廓玉璧闪现面前。
进门便可见一扇黄花梨博古纹画屏,前置画案,案上画具一应俱全,后置黄地粉彩梅花绣墩。书案上摆一高逾一尺的紫金釉大卷缸,内里散放几幅书翰书画。架阁上铜胎掐丝的玉壶春瓶在菩提叶花窗透入的天光之下,流溢如玉润色。
面前少女眼睛圆大,但非杏眼亦非桃花眼,黑眼仁和眼白均暴露过量,睁眼望人时,双目炯炯,显出一股迫人的威势,毫无灵动之气。陆听溪的眼眸也是大而圆,然乌瞳居多,眼形精美,是令人见之不忘的秋水杏眼。水眸澄彻,眼神纯洁,随便一瞥,便是灵气盈盈。
李氏被太后召去说话,他纵出了宫门也没法马上转去陆家,这便放徐行子,暗观宫中风景。
高瑜见沈惟钦竟这般便走了,向一旁的内侍问了他的身份,嗤笑道;“倒是风趣儿,一个镇国将军罢了,架子摆得比亲王都大。他这股冷酷劲儿,倒跟魏国公世子有的一比。”
据她讲,孔纶此番是来为刘氏讨情的。
玉璧用的是秋葵黄玉石,光彩柔润,玉璧廓外两侧、内环各雕一只蟠螭。出廓玉璧乃璧中珍品,更可贵的是,此玉璧上竟有古玉方有的沁色。
她将女儿拉进怀里,抚着她的背脊:“虽说你再过两年才十五,但娘也帮你留意着。等你祖父这事畴昔,娘便帮你细心挑挑,必然给你选个顶好的夫婿。”
殿阙丹墀,宫室玉宇,统统都是那样陌生。
“你廓表哥今儿还劝我不必忧心,说你祖父这事不日便能停歇,但愿借他吉言。”叶氏叹道。
“今后陆家之事,母亲少开言,儿子自有计算。”
沈惟钦沉默不语,低头翻书。
高瑜盯着沈惟钦的背影看了几眼。这表兄生得好,瞧着也是个傲到骨子里的。
到了陆府,和陆家世人两厢叙了礼,沈惟钦的目光从随母出去的陆听溪身上划过。陆听溪并没看他,他收回视野时,反而和一道怯生生的目光撞上。
正低声和三房堂妹陆听芊谈笑的陆听惠僵住,低头闭嘴。
她这女儿和别家女人不一样。别家女人瞧见俊美少年郎都是害羞带怯,她家女儿恰好无动于衷。她犹记得有一回,淘淘正坐在园子里对景作画,家里来了高朋,内里有个样貌风骚的公子,是永定侯府世子,府上几个女人都挖空心机露脸儿,淘淘倒好,跟人家行了礼就该做甚做甚。背面终究从椅子里起来,倒是上前说人家挡了她的视野,请人家去别处看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