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溪知他这是变相催她,也作辞分开。
少女仍被他堵着,手腕又不管如何都拔不出,泄了气的球一样蔫儿下来:“好了,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你快罢休。我下回严格依你说的办。”
一番话说得绵里藏针,无隙可乘。
陆听溪沉默。她的画拿到谢思言跟前便是班门弄斧。她私内心觉着他读书那么苦,最当紧的是吃些补肾护发的,固然他现在还是中气实足,乌发稠密。
才到门口,就听得泰兴公主的笑声:“太夫人谬赞,小女拙作,让太夫人见笑了。”
泰兴公主意她这般表态了,谢思言仍冷眼看她,僵了斯须,咬了咬牙,道:“这回对陆家多有获咎,我转头便携礼登门,跟陆家太夫人赔罪解释,世子觉得何如?”
谢思言微低头,对上一双蕴了涓涓春水的眼眸。
陆听溪道了不必,称谢后正要走,却听沈惟钦笑道:“表妹有所不知,我来时为了图便利,搭了世子的马车,但世子许是本日心境不佳,不大欢迎我。我回程时却不好再叨扰世子,遂着人归去备了车驾来公主府接我。”
谢思言这是拿太-祖压她,她一旦驳斥,他必给她扣个不敬祖宗的罪名。况她对这位世子爷的本性也略有体味,知他是个睚眦必报、遇强愈强之人,她凡是与之相争,必不能善了。
这便是讥他擅揽态度了。
好轻易做完了女红,抽暇在书房规整要给谢思言送去的书画,又被陆听芝等人不由分辩拉到了花厅见客。
“还真有。书院先生昨日布下一桩课业,让写一篇咏兰的赋,又再三叮咛务必写得匠心独运、别具一格,你当晓得,俗题新写最是难,我现在尚未忖好如何落笔。听闻你这些年非常攒了些描物摹形的风景图,不如拿来与我瞧瞧,或能开导思路。”
“步子快着些,我在涧边等你。”
她对“陈同方”这名字有些印象,之前吕氏耀武扬威时曾说她丈夫的业师就是陈同方。据闻丽嫔是个直性子,凡是晓得陈家成心瞒骗,怕是不砸了陈家不算完。而丽嫔的父亲又管着押送祖父之事……
陆听溪只是道:“我不过一个小辈,也拿不得主张,本日只是路过,顺道出去只想问个究竟,公主既已决意来舍间一叙,有何话与祖母说便是。”
不想让祖父活着返来的人天然会千方百计禁止,锦衣卫为免夜长梦多,必是日夜兼程赶路。
谢思言道:“陈同方在此时与丽嫔娘家议亲,除却欲攀势头正盛的外戚之家而外,自是另有目标。女人之间该当更有话说,交友丽嫔对陆家亦多有裨益。”
谢思言与她说,陆老爷子约莫再有大半月就能回京,这期间,她需求做的就是两件事,一是共同着将陆家与顺昌伯家的婚事推掉,二是放心等候。
陆听溪怅惘,谢思言不是说他要来公主府吗?为何还要半途拐去沈惟钦的府邸?
少女双眸怅惘,两片唇瓣鲜润如沁了釉的含蜜嫩蕊,微微张启,惹人探幽。
她到公主府的时候比谢思言先前交代的要早了一些。
丫环打起帘栊,陆听溪甫一入内,就瞧见高瑜的丫环手中铺展着一轴金碧山川。
这日一早,泰兴公主领着高瑜携礼登门。
高瑜叮咛丫环几句,不消半晌,呈上一幅精裱横卷:“这是李昭道的真迹,李昭道的金碧山川存世希少,我收藏已久,本日献与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