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陈同方”这名字有些印象,之前吕氏耀武扬威时曾说她丈夫的业师就是陈同方。据闻丽嫔是个直性子,凡是晓得陈家成心瞒骗,怕是不砸了陈家不算完。而丽嫔的父亲又管着押送祖父之事……
谢思言这是拿太-祖压她,她一旦驳斥,他必给她扣个不敬祖宗的罪名。况她对这位世子爷的本性也略有体味,知他是个睚眦必报、遇强愈强之人,她凡是与之相争,必不能善了。
这罪名若坐实了,她的好日子就当真到头了。她插手陆家之事不过是为女儿,并未深想,没想到会栽这么大个跟头。
等陆听溪等人拜别,高瑜上前,满面忧色看着母亲:“母亲……当真要去给陆家人赔罪?”
谢思言道:“公主问我做甚,问问当事者才是要紧。”
沈惟钦徐行转过照壁,淡声叮咛:“出廓玉璧之事查着了便速来报与我晓得。”
“我马上去信,让顺天府衙门那边还是办事,决计不会误事。”
高瑜叮咛丫环几句,不消半晌,呈上一幅精裱横卷:“这是李昭道的真迹,李昭道的金碧山川存世希少,我收藏已久,本日献与太夫人。”
男人喉结滑动,眸中烈焰丛聚,大手蓦地攥住她细白的腕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谢思言低低说罢,正要快步拜别,却听身后传来沈惟钦的声音:“表妹如何回府?不如乘我的马车?我本身骑马归去便可。”
陆听溪走后,杨顺暗祷世子浴佛节那日入宫不要遇见沈惟钦——那日不但女眷会入宫,官家后辈也会入宫共与佛事。他已然发明,世子每回见着沈惟钦,都没有好神采。
少女双眸怅惘,两片唇瓣鲜润如沁了釉的含蜜嫩蕊,微微张启,惹人探幽。
男人眼眸灼烫,仿似火炽釜沸,陆听溪甫一触上他的目光就被燎了一下,一时竟觉面前此人热不成近。
高瑜垂首,并不该声。
陆听溪抬头看他:“那除了放心等候,我还能再做点甚么?”
“要的就是个意趣,哪儿那么些顾虑,”男人将大手按到少女脑袋顶上,“记着,为全面诚意,你定要亲身送来。至若如何来见我,你想好体例。”
“当初是谁说万事皆听我的?”
谢思言目光凛冽,隐含警告。
他俯身看她:“罚你多给我画十张画像。”
“世子此番也是为我解了围。何况,世子亦非陆家人,本日还是仗义执言,何必在乎那些细枝末节?”
谢思言微低头,对上一双蕴了涓涓春水的眼眸。
甚么李昭道真迹,这画……不是淘淘画的吗?
“步子快着些,我在涧边等你。”
“还真有。书院先生昨日布下一桩课业,让写一篇咏兰的赋,又再三叮咛务必写得匠心独运、别具一格,你当晓得,俗题新写最是难,我现在尚未忖好如何落笔。听闻你这些年非常攒了些描物摹形的风景图,不如拿来与我瞧瞧,或能开导思路。”
闻声动静,高瑜转头瞧见陆听溪,精力一振,上前道:“素闻五女人亦画的一手妙笔丹青,不知五女人觉得这幅真迹如何?”以目光指向背面进呈上来的那幅精裱横轴,很有些与有荣焉的意味,仿佛凡是陆听溪说她这幅真迹半句不好,她就要跟她大辩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