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兴公主在信中说,闻他抵京后过从最密者唯陆家耳,本日董家之事攸系陆家,她已着顺天府尹暂缓接案。又另起话头,说春夏之交,恰是观花饮宴之际,她是他堂姑母,自他入京后尚未尽过地主之谊,本日恰不足暇,邀他过府一叙。
陆听溪将外头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
沈惟钦扫了眼紫檀梅花小几上几样花腔别巧的羹果糕饼,坐下道:“瞧不出,世子还爱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李氏端了燕窝羹迈入儿子书房时,正见儿子在烧信。
他见少女欲言又止,倾身:“想说甚么?”
泰兴公主攒眉;“你是说……”
转过照壁,将至大门,沈惟钦甫一昂首,就瞧见一辆间金饰银的蟠螭锦帷马车停在门外。
沈惟钦暗瞥了眼角落里的箱箧,回身下车。
“我纵要奉迎心仪的女人,也不来向世子取经。世子既未订婚又无家室,怕比我更是不如,我问了也是徒劳。”沈惟钦笑道。
沈惟钦一起大步疾行。
她听闻这位公主实则并不受今上待见,只是因着是独一一个现在尚活着的公主,行事格外放肆。
泰兴公主翻开一看,面色陡沉。
此时,又有人来禀说陆家五女人前来拜访。
他声音愈来愈低, 又兼有风, 陆听溪支棱起耳朵也难以听清, 不自发步步靠近。等终究能够听清, 已是立在他身前两步处。
“世子且慢,我出来得急,未及备好车马,恰逢着世子,不如顺道搭了世子的车驾。”
“已故意仪之人却迟迟没个动静,大略只要一个启事,便是家世不匹。陆听怡一个闺秀,见的男人未几,范围有限。诸亲当中,陆家常来往的多是家世相差不远的;世交当中,才貌双全的适龄未婚后辈也是稀有的,再兼家世难堪,崔鸿赫最符。”
泰兴公主道:“就怕他是个忘恩负义的。有些男人出身寒微,起家后嫌弃嫡妻、不见旧友,便是因为这些人见过他畴前卑如蓬麻的落魄。”
沈惟钦自顾自闲谈,扫视四周。
谢思言一贯绝顶聪明,但有一点,陆听溪觉着不成思议,谢家与崔家并无来往,崔鸿赫也并非申明鹊起的大才,她又是临时提起,他是如何晓得崔鸿赫的详明情状的?
谢思言叮咛车夫仍旧行路,慢条斯理用茶:“中间刚才提起甚么好玩好动的小女人,不知其意安在?莫非是有了心仪之人,想揣摩揣摩小女人的心机,转去奉迎心上人?”
泰兴公主知这是冲着本日之事来的,额头青筋直跳,想了一想,传命将人领出去。
沈惟钦俄然转头,冷声道:“我说了很多回,我的事,母亲不要多做过问。”
陆听溪一惊:“世子安知?”
旁侧的斑竹帘子被随行从人恭敬掀起,沈惟钦想了少顷,记起了来者何人。
泰兴公主客气几句,直奔正题:“本日唤你过来,不过闲话几句家常――你与左家之事,我略有耳闻。你现在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不知你母亲可另为你物色了婚事?”
沈惟钦俄然起家,一步上前,手指缓慢扣住箱盖边沿:“世子出门还带口箱子,不知内里所盛何物?”
泰兴公主叹道:“但愿如你所言。只是,这类男人野心大,转头怕是了不得,为娘怕你难以掌控他。”
陆听溪才在大厅站稳,就听外头有人通传说沈惟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