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谢公子特地提一嘴,却不知是真怕他放心上,还是反话正说。
她算算日子,问:“你为何说祖父再大半月就能回京?”
陆听溪怅惘,谢思言不是说他要来公主府吗?为何还要半途拐去沈惟钦的府邸?
高瑜说话时笑容略微生硬,目露不舍,被泰兴公主暗瞪一眼,才低了头退到一旁。
少顷,厉枭来禀:“小爷,小的方才令人盯着魏国公世子,但还没寻见机会检察车内幕形,就见陆家五女人乘了丁家女眷的马车来了公主府。”
他已然发明,世子每回见着沈惟钦,都没有好神采。
儿子话中的孙先生指的是户部尚书孙大人。这位孙大人但是难请得紧,但那是对旁人而言。搁他儿子这儿,就是几句话的事。
沈惟钦蓦地转头:“她是坐着丁家马车来的?”
高瑜背对着她,笑道:“原还忧愁只赠些金银珠玉未免显不出诚意来,背面得母亲提点才想起作画这一茬儿。这画虽是临的,但金碧山川画着费事,我又是临时赶工,万望太夫人莫嫌技拙。”
谢思言应是,又问安几句,话锋忽转:“儿子已暗中去信孙先生,他过不几日就会出面为陆家调停。”
陆听溪被他迫着,后背一下子抵到了石壁上:“白薇说想早些归家,我不好总拖着人家,想着迟早都一样,便提早了。”她的视野被他挡了个严实,试了几次,搡他不动,“早与晚有甚辨别?事情不是办好了吗?”
陆听溪沉默,她本来就还欠八张,如果再加十张……要不她干脆寻人给他刻个像,她转头直接拿纸蒙着拓个十几二十张肖像都不成题目。
陆听溪瞬时了然,嘴角紧抿。
她到公主府的时候比谢思言先前交代的要早了一些。
“我早些年技法稚嫩,画得不太好……要不我给你寻些珍稀兰种?”少女略心虚,谢思言家中堆金积玉,她能寻到的兰种,他必是早就见过的。
“她无需插手,”谢思言道,“你不要小瞧了女人的枕边风。”
一番话说得绵里藏针,无隙可乘。
虽则他这儿子常日里疏淡,但现在离家日久,到底也还是顾虑他这个父亲的,不然为何如许急吼吼地来见他。
忽忽几日畴昔。
沈惟钦徐行转过照壁,淡声叮咛:“出廓玉璧之事查着了便速来报与我晓得。”
泰兴公主久惯强势, 眼下却被谢思言说得盗汗涔涔。
陆听溪沉默。她的画拿到谢思言跟前便是班门弄斧。她私内心觉着他读书那么苦,最当紧的是吃些补肾护发的,固然他现在还是中气实足,乌发稠密。
谢思言微低头,对上一双蕴了涓涓春水的眼眸。
陆听溪思疑等她去找谢思言,他已经做完课业交上去了。
谢思言道:“公主问我做甚,问问当事者才是要紧。”
才到门口,就听得泰兴公主的笑声:“太夫人谬赞,小女拙作,让太夫人见笑了。”
“步子快着些,我在涧边等你。”
谢思言僵了一下,小女人又想到那里去了?
谢思言总觉沈惟钦的目光时不时寻机往陆听溪身上黏,不欲多留,回身拜别。
谢宗临尚未从方才的欣喜中回过味来,正筹算顺势端着脸查问几句功课,忽闻此言,一顿:“你为何掺杂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