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孙绍宗却仍能不卑不亢自守一番六合,论及民生、政事更是言之有物,全不似时下年青人那等夸夸其谈。
此时宴上三人,贾雨村当然掌控了主动,哄的贾琏如牵线木偶普通,随他言辞起舞。
贾琏口中虽‘大兄’‘老哥’的叫着,但言谈举止间,却明显未将这贾雨村看的多重,对比之前小厮那番谈吐,孙绍宗也不得不在内心暗叹:公然是有其主便有其仆。
正在心中鄙夷那豪奴,却听贾雨村半是打趣半是当真的劝道:“以你这见地,做个赳赳武夫实在是糟蹋了人才,如有机遇,无妨便转成文职,想必今后必能有一番作为!”
笑罢多时,才又遥遥的拱了拱手,重新向着各自的客房行去――此次,脚下却再不见半点盘跚之态。
却说孙绍宗在冯薪的搀扶下走出十几步远,下认识的转头望去,不想却正与贾雨村的视野对了个正着,四只眼睛里精芒烁烁,满满的都是切磋之色,却哪有甚么醉意可言?
“孙老弟。”
贰心中感慨,面上倒是笑的东风拂面普通,冲贾雨村拱了拱手,自报家门道:“鄙人孙绍宗,见过贾府台。”
贾琏见是孙绍宗出去搭腔,笑的不由又欢乐了几分,起家拿指头虚戳着他,笑骂道:“我可不爱那谷道热肠之乐,二郎休想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又指贾雨村道:“这位老哥亦是我贾府同宗,双名雨村便是,二郎快快上前见过。”
说着,亲热的把孙绍宗拉到桌前,向贾雨村举荐道:“大兄,这便是孙家二郎,他们家和荣国府也是几辈人的老友情了。”
孙绍宗回想这些日子见过的官吏,仿佛只要那茜香国宰相阮福忠堪与对抗――好笑贾家的豪奴,竟将如许的人物视何为么‘败落户’!
酒桌上的话题倒有大半是他挑头,时而妙语连珠、时而荤而不秽,却又到处给贾琏留下显摆的余地,顺势将一顶顶高帽戴在贾琏头上,恰好言辞间还不见多少恭维阿谀、伏低做小之态,其分寸拿捏之老道,实在是令人叹服。
一起之上两人并肩相携而行,风言醉语的也不知都说了些甚么。
贾琏自是再一次的酩酊酣醉,孙绍宗与贾雨村叫来仆人,将他死猪一样抬回了住处,便也摇摇摆晃的出了客堂。
金陵知府是正四品的官职,顺天府丞亦是正四品,并且还从正印官变成了副职,看起来实权仿佛是大大的缩水了――但这年初京官清贵,哪怕顺天府丞只能勉强算是半个京官,在时人眼中却还是称得起‘高升’二字。
那贾雨村也早从贾琏口中,听闻了孙绍宗其人,若单论身份背景,雨村倒并不把孙家这等‘败落户’放在眼中,只是见孙绍宗生的雄浑过人,又自带一股慑人的豪气,倒也不敢小觑了他。
孙绍宗脚步只微微一顿,便笑吟吟跨过了门槛,嘴里调侃道:“我看不是甚么报应,清楚是那老衲人场面不敷,如果他能像你琏二哥普通,出个恭都有三五盏灯笼照着,那里还会有此一劫?”
没过量久,孙绍宗便看出这贾雨村委实是小我物,只在谈笑间便掌控了主动。
更兼这贾雨村对宦海、民生、弊端的观点,也都有些独到之处,可见他不但仅只长于寒暄,胸中亦有一番丘壑。
话音未落,孙绍宗已然赶到了门前,就见堂上一中年文士双掌合十,面上半惊半喜又透着几分惶惑,好似那方才解了**之恨,却又唯恐佛祖见怪的小沙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