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便见一青衣小帽的龟公迎了上来,点头哈腰谨慎翼翼的问道:“敢问您老但是姓孙?赴的但是冯衙内的酒局?”
那瘦子眼瞧前面三人并肩而立,顿时咬牙切齿的喝令一声:“来人,给我把这姓冯的绑了!今儿我仇云飞如果不让他跪在地上喊爷爷,今后就特娘的跟他姓!”
一看这架式,孙绍宗便晓得不是甚么端庄酒楼,心下便又多了几分不喜――他固然也是好色之徒,却向来不爱招惹风尘女子,即便和同事们出去逢场作戏,也不过浅尝辄止。
跟着那龟公沿着小道,又约莫行出百余步,便见前面横着一座宅邸,门前安排与普通朱门大户别无二致,只那正中的匾额上题着‘锦香院’三字。
孙绍宗忙也还了一礼,而经这一担搁,拘系薛蟠到案的心机便也淡了大半。
可惜孙绍宗实在不好这一口,便推托婉拒道:“薛老弟的情意我领了,只是我对风尘女子实在没甚么兴趣,这艳福还是留给老弟你吧。”
孙绍宗还待细看,那锦香院里早有一人快步迎了出来,只见其身材魁伟壮硕、一身的憨蛮之气,却恰是那呆霸王薛蟠!
到了那百花楼前,便见二楼雕栏上垂下数十条青纱,正跟着西北风飘飘零荡,熏的大半条街都是撩人的脂粉气。
薛蟠自地上一跃而起,脸上笑的跟朵菊花仿佛,对劲洋洋的道:“我来之前探听过,这锦香院的云儿女人刚挂起牌子,还没被人梳拢过,今儿我便帮二哥拔了她的头筹,也算是为那日冲撞嫂嫂赔个不是。”
谁知那薛蟠倒是自来熟的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前挽住了孙绍宗胯下坐骑的缰绳,嘴里亲热道:“孙二哥真是让我好等!逛逛走,小弟先带你去把马栓好,转头我们再去寻那冯哥儿取乐!”
他身为刑名通判,凡是顺天府范围内的案子,都会誊写一分卷宗给他,但上任以来却从未见过有人状告薛蟠。
“二哥谈笑了,我哪敢指教您啊?”
“着啊!”
明显,不是那妇人厥后被薛蟠给哄住了,便是碍于纯洁二字,羞于道出此时,更不敢轰动官府――既然那女子都不肯意出头,他又何必去冒天下之大不韪?
当初那事儿虽说让孙绍宗非常不爽,但这厮先是在本技艺上吃了亏,现在又摆出一副负荆请罪的架式,他倒不好再持续究查甚么了。
薛蟠晃着脑袋,夸大的一挑大拇指:“现在这四九城里,谁不晓得二哥您上马能杀贼、上马可断案,乃是一等一的豪杰豪杰!我当初要晓得那茜香女子是二哥的禁脔,千万不敢满嘴喷粪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