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心中有事焦心难安,兼之四人总不能露宿荒漠,破庙通风撒气临时居住尚可,耐久逗留就苦不堪言,干脆就决定冒雪上路。只是因为雪大行路艰巨,直到午后时分,才勉强进了润州的地界。
亭中空间不大,本就有华服少年主仆三人,如果再加上孔晟四人,必定就有些拥堵。但路过避雪,这里又不是谁的私产,孔晟也就没有多想,就带着穆长风三人一起前行,正要在亭外栓马,却见那家仆挥动着马鞭不由分辩冷冷道:“亭内狭小,容不下这么多人,我家公子在此,你们且去别处吧!”
孔晟在旁打量着华服少年,见他身材苗条有些薄弱清癯,肤色白净,双眉颀长弯月,五官清秀精美,俊美之极又气度高华,只是阴柔之气略重,贫乏一点男人的阳刚之气。
“真是猖獗!”家仆勃然大怒:“兀那狂徒,竟敢在我家公子面前无礼!”
那家仆哼了一声:“那倒不是。”
“既然不是贵府上的私产,为何你们呆得我们就呆不得?今后进城,一起并无风雪掩蔽之处,你让我等上那边避雪去?”穆长风是江湖侠客出身,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类盛气凌人逼迫布衣的朱门家奴。
以穆长风的本性和蔼概,如果这家仆不让开,还真有能够直接脱手灭了他。
我猖獗?我无礼?穆长风指了指本身的脸颊,不由嘴角一晒。
一行四人牵马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厚厚的雪地上顶风走向亭子,那亭边停靠着一辆广大豪华的马车,马车顶上尽是积雪冰凌,看模样亭中的人已经在此逗留多时了。
孔晟牵马走在雪地中,他昂首瞻仰着那被积雪遮挡着的亭中的牌匾上,“向吴亭”三个鎏金古色大字模糊可见。孔晟心头一动,心说这莫非就是杜牧诗中的润州地界上大名鼎鼎的向吴亭吗?
一个一身劲装神态倨傲的家仆模样的男人,手执马鞭站在亭边,脚步微微岔开,足见此人的傲慢;而亭中的石凳上,正端坐着一个华服少年。
这是入冬以来江南的第一场雪,也是天宝十五载改元至德以后的第一场雪。比来两载,江南底子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乃至于凌晨起来,大雪压门、封堵门路、锁漫农田,让很多人措手不及。
孔晟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让穆长风不要妄动,人生地不熟的,没有需求因为避雪惹上费事。却见一道剑光从家仆的身后闪出,狠恶的金鸣碰撞声响过后,穆长风的长剑被一柄清秀的短剑格挡而起,家仆神采如地盘后退两步,那华服少年笑吟吟地持着一柄闪动着寒光的短剑挡在他的身前。
固然这个期间的物质根本前提远远掉队于当代社会,但有钱有权人的享用绝对一点都不差,极尽豪华和优渥。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绝对不是甚么虚言。
可固然是在亭中临时避雪,该有的享用还是会有的。比如像火盆,暖袋,带有保温封套的茶壶,几样精彩的茶点,乃至另有两三枚孔晟叫不着名字来的红艳艳的生果,在这大雪当中煞是夺目。
华服少年身后,一个眉清目秀的侍女正谨慎翼翼地捧着一个火盆,俯身放在少年的脚下。如此各种,明显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出行,赶上大雪,就临时逗留在此。
穆长风目露凝重之色,这华服少年出剑的速率和力量都毫不凡俗,绝对是修炼有素的剑术妙手。他以江湖人的体例执剑为礼,沉声道:“鄙人穆长风,叨教足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