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骇吗?”韩蛰揽着她。
傅锦元佳耦听管事禀报说傅益带着令容和韩蛰回府时,忙迎了出去。
骑马走远, 风鼓励衣袍翻飞, 带着清冷寒意,马车底下有炭盆, 倒是熏得和暖。
前两回瞧见韩蛰杀人, 她实在心惊胆战, 恶梦连连, 这回亲眼看着唐敦丧命,内心反而感觉结壮,无可害怕似的。
令容同傅锦元说了会儿话,因传闻傅绾明早要走,便留韩蛰陪父亲说话,她先跟着宋氏备了个见面礼,去瞧瞧分袂已久的堂姐。
在金州过惯了安逸安闲日子,韩府的凶恶处境,她确切不适应。
金州,靖宁伯府。
话题绕回原处,宋氏立足,当真瞧着她,“那你如何筹算?”
姐妹俩各自出阁后已有好久没见,提及别后之事,逗弄着孩子叫姨姨,不觉已近傍晚。
年前宏恩寺的事,因触及靖宁伯府,也传到了傅锦元耳朵里。哪怕傅益随之修书回家,请府中稍安勿躁,无需忧愁,佳耦二人仍没法放心,现在听闻后代返来,怎不欢乐?
令容最后觉得,杨氏如此行事是为对于范家。
“我还是先吃鲥鱼,娘亲在府里纳福就好。”令容眼里笑意盈盈,胸中豁然开畅。
杨氏不涉政事,却从后宅挑破,免了韩蛰悖逆长辈的难堪,一定没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先前唐解忧和太夫人的事上,已能窥见杨氏对韩镜埋没的不满。
像是一盘甘旨的清蒸鲥鱼,肥嫩鲜美,爽口不腻,只是刺多,须谨慎翼翼。
令容轻哼了声,念及甘旨,脚步都仿佛轻巧起来,走了半晌,俄然自语道:“实在韩家也像是盘鲥鱼。有让人沉沦之处,也有很多费事,不谨慎就得卷出来,刺卡在喉咙似的。这回范自谦的事就是,几乎让刺卡在喉咙里,还好没有。”
傅锦元佳耦即使发觉分歧,也来不及惊奇,只将目光落在令容身上。
唐敦和范自鸿暗中勾搭的私心被发觉,凭杨氏的本领,大能够设法避开,化于无形。
“都是你爱吃的,粉蒸排骨、野山菌、脆皮鸡、芦笋虾仁。”宋氏款步而行,报了几样,俄然一笑,“另有鲥鱼,才送来的,新奇着呢。”
令容唇角微翘,“才不会呢,若离了韩家,我还能开食店。我那儿已写了半本食谱,都是外头店里少有的,做出来也滋味绝佳,若真开张,定能买卖红火。到时候我在府里揣摩如何做菜,自有外头的银钱送出去,添田产家资。”
“是我忽视,让令容吃惊。”韩蛰淡声。
韩蛰经了这场战事,率军杀伐,斩敌夺将,虽愈发刚硬悍厉,神神态度中却收敛了畴前冷沉阴霾。墨色织金的衣裳勾画出劲拔姿势,他拱手施礼,口称岳父岳母,与初度来傅家时的隐然倨傲和生硬疏离差异。
韩蛰沉眉不语, 手臂收拢,将她紧紧抱着。
“决定了吗?”宋氏伸手,缓缓抚过她发髻,“府里景象如何,你我都清楚。都城的事我们插不上手,又不知韩家内幕,冒然行事,反会给你添费事。但你若想返来,爹娘绝无二话,你哥哥自有他的前程,爹娘一辈子养着你,也很情愿。”
年节过到初十,各家设席摆酒,氛围仍旧浓烈。傅家虽不如旧时显赫,在金州也算是排得上号的流派,昨日已设了宴席接待亲朋,走过亭台游廊,仿佛仍能闻到缭绕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