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瞧了十来遍,周遭愈来愈暗,不知是甚么时候。
若不是监狱的氛围太浓,看那恭敬姿势,她快觉得是身处粗陋的堆栈了。
牢间里最后一盏灯烛燃烧,顷刻堕入乌黑。
这座监狱暗藏在暗夜,隔着四五条甬道,便是审判要犯的处所,森冷冰寒的刑具挂在墙壁,偶尔传来被审判之人的痛呼。
脚步由远及近, 有人在门扇轻扣了两下, 听到令容回声,才排闼而入。
……
这行动确切古怪,韩蛰办案无数,自知此中端倪。
冗长的夜不知到了几更,顶上的天窗外仿佛亮了些许。
令容偷偷咋舌, 瞧着食盒舔了舔唇。
这两位虽是狱卒打扮,能在锦衣司监狱镇守的人,技艺却都不差。
樊衡目光停在角落,怔了下,没答复,只招手叫来位侍从叮咛两句,不过半晌,便拎了一副洁净被褥,连同裹在外头的承担搁在榻上,拱手道:“监狱里鄙陋,少夫人姑息些。今晚我会在四周巡查直到大人返来,少夫人放心睡罢,不必惊骇。”
甜睡中的人仿佛有所发觉,迷含混糊地睁眼,瞧见跟前蓦地呈现的黑影,竟然没感觉惊骇,借着暗淡的烛光瞧了瞧,才低声道:“夫君?”
隔着两个牢间,章斐却毫无睡意。
“说了大抵,一定详确。”韩蛰收拢度量,“到底如何回事?”
韩蛰拿指腹悄悄擦去,冷硬的表面暴露和顺神采,顺手将靴脱了,盘膝坐在榻上,仍将令容箍在胸前,低声道:“还困吗?”
“多谢,樊大人自管忙,不必操心。”令容有点不美意义,自下榻将承担解开。
这个时候,在府里是该寝息的,孤身坐在此处,内心毕竟悬着不敢睡,便只坐着。
“没睡。”韩蛰的声音近在耳畔,鼻息热热的扑在她脸上,“不惊骇了吗?”
令容摸了摸脸,黑漆漆的眸子瞧着韩蛰,对视了半晌,才低声道:“你如何才来。”
“嗯,明日把这拆了。”韩蛰安抚似的,在她眉心亲了亲,度量却紧紧收着,像是要把她揉进胸膛里。
令容咬了咬唇,揪着他肩头的衣裳,悄悄砸了一拳。
方才那送饭端水的架式,如何看都感觉别扭。
令容坐在榻上, 眼瞧着天光渐突变暗,朔日暗沉无月, 天窗外唯有一团乌黑。
“晓得了。”韩蛰点头。
令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红红的眼眶里积着泪花,湿漉漉的。
好半天,令容才展开眼睛,“夫君睡了吗?”
韩蛰脚步微顿,像是无益刃刺在心上,说不出是甚么滋味,唯有神采愈发阴沉。
“皇后身边那位宫女,踩着珠子不今后倒,却往前扑,奇特得很。”
韩蛰出来时,令容牢间里的灯烛大半都燃烧了,只余一两支燃烧到绝顶。
韩蛰听罢,黑暗中眉头皱得更紧,“手串被堵截时,你没发觉吗?”
“困,没睡好。”令容仍委曲哒哒的。
韩蛰心中剧痛,将她紧紧抱着,声音降落,带着点干哑,“我来晚了,别怕。”手掌拂过令容脊背,还残留冒风连夜赶来的凉意,眼底阴霾冷沉,声音倒是和顺的,“我返来了,别怕。别怕。”
踏出门后,和顺渐敛,瞧向章斐的牢间,神采阴沉得骇人。
樊衡将几位涉事宫人问罢,又查验过那条系着珠串的绳索,按例巡查整座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