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当时章女人跟我说话呢,还叫我留意脚下。”令容瞧着近在天涯的那双眼睛,既睡不着,干脆坐起来,低声道:“也是奇特,她跟我又没友情,却赶着说那些话,也不知是从哪儿传闻我跟高公子熟谙的――真想求画,章家誉满都城,哪是我这点面子能比的。”
“嗯,明日把这拆了。”韩蛰安抚似的,在她眉心亲了亲,度量却紧紧收着,像是要把她揉进胸膛里。
许是感觉她女流之辈不敷害怕,这牢间的屋门也没锁,推开条缝,外头两位狱卒站得笔挺,不远处另两位的门前则各守一人。
“困,没睡好。”令容仍委曲哒哒的。
樊衡退至门口,刚硬的脸被照得半明半暗,“先前扳连少夫人千里刻苦,已是卑职渎职,愧对大人。这回少夫人若还受委曲,我不好交代。值夜巡查是常事,我会在四周守着,少夫人若缺东西,固然开口。”
方才那送饭端水的架式,如何看都感觉别扭。
章斐精力紧绷,闻声这动静当即从含混困意中睁眼,透过狭小的窗扇,便见韩蛰健步而来,一身乌黑的劲装,腰间佩着长剑,身上带着风似的,颠末时带得熊熊火苗乱晃。
狱卒拎着食盒搁在桌案上,也没多说半句话,只朝令容拱了拱手, 垂着眼睛没敢乱瞟, 安温馨静地退出去。背面又有位狱卒出去,单手握着木盘,上头一盆净水, 一片洁净软布,仍旧无声无息地搁在桌上, 出去后悄悄掩上门扇。
樊衡昨日查问线绳的事,已将堵截令容珠串的宫女揪了出来,加上令容所说的细节,昨日之事背后的谋算,韩蛰几近已能洞察。
出身书香家世的闺秀,何曾进过监狱?特别锦衣司阴狠的盛名在外,她虽未被责问,瞧着来往冷厉的狱卒,毕竟惊骇,到夜深人静,更是提心吊胆,抱膝在榻上坐会儿,便获得墙边推开窗扇,瞧见外头有人才敢稍稍放心。
踏出门后,和顺渐敛,瞧向章斐的牢间,神采阴沉得骇人。
遂将她手握住,“另有别的吗?”
“晓得了。”韩蛰点头。
冗长的夜不知到了几更,顶上的天窗外仿佛亮了些许。
章斐干脆坐在窗畔,打着哈欠持续瞧,既为察看,也为减缓惊骇。
他如许说,令容毕竟放心了些,再道声谢,待樊衡出门后铺好床榻,便合衣睡下。
甬道绝顶传来脚步声,走得极快,敏捷逼近。
目不斜视地走至令容的牢间四周,闻声里头的死寂,樊衡游移了下,轻扣门扇,推开条缝。
外头狱卒换了两波,樊衡却仍站在令容的牢间外,不时盘桓走动两步,收回点动静后,又靠墙站着,在地上投个长长的侧影。
虽说樊衡守在内里,能让她睡着,毕竟身在阴沉冷沉的锦衣司,睡得并不结壮。
甬道阴沉,他的神采很丢脸,跟着樊衡所指往这边两个牢间瞧了瞧,便解下佩刀丢在樊衡手中,排闼进了令容那边,樊衡亦随之拜别。
韩蛰没再担搁,安抚令容半晌,命人出去掌几盏灯,免得令容怕黑。
隔着两个牢间,章斐却毫无睡意。
她觉对劲外,“樊大人另有事?”
令容咬了咬唇,揪着他肩头的衣裳,悄悄砸了一拳。
……
牢间里最后一盏灯烛燃烧,顷刻堕入乌黑。
好半天,令容才展开眼睛,“夫君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