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里宽广阔朗, 甄皇后这声痛斥调子颇高, 手里茶杯一抖,热茶溅出也浑然不觉。
而永昌帝脾气暴躁,又在痛失爱子的关头,一旦被激愤,做事一定会考虑结果。
韩蛰当然不会梳头,锦衣司里虽有女狱卒,却都是手染鲜血惯于握剑的,一定会这个。
范贵妃放肆放肆,不敬皇后是真的,至因而否说过那些话,他无从判定。
罚,当然是要罚的!但是如何奖惩?
“是皇上选的,保住贵妃,不要孩子。”甄皇后抬目谛视,眼中已然滚下泪来,“昨日太医请过皇上的旨意,是皇上不要那孩子。如果孩子保住,臣妾说过,会好好扶养。”
她特地将皇嗣二字咬重, 脸庞温婉,目光却蓦地锋锐。
甄皇后沉默跪着,未分辩半个字。
外头狱卒散尽,只剩黑黢黢的墙壁和空荡阴沉的甬道。
永昌帝起家走近,手臂都在颤抖,抬起甄皇后低垂的头,用力一掀,便将她撞在背后的椅上。肝火澎湃翻滚,残留的明智令他禁止住抬脚的打动,只怒声道:“当着朕的面暗害贵妃,伤及皇嗣,真是你主使?”
见他敏捷返来,令容觉对劲外,忙抓茶杯喝了半口,将糕点送下去。
“胡搅蛮缠!不是你当众使那肮脏手腕,贵妃怎会摔伤早产,哪至于母子只能留一个!”永昌帝一拳砸在她身后椅上,“皇后,朕自问待你不薄啊。”
这倒勉强还行,起码不会将肮脏姿势露在外人跟前。只是韩蛰的披风广大,帽兜也比她的宽松很多,令容低头理了理衣衫,昂首时帽兜划落,遮住了半张脸,只剩嘴巴鼻子露在外头。
可若不罚,这明目张胆的欺君之罪,怎能咽下!
“这么快就好了吗?”
永昌帝怔住。
他盯着甄皇后,声音仍微微颤抖,“以是你就算计她,要取性命?”
韩蛰端然拱手, “娘娘息怒, 臣只是受命查问。”
废后明显不成能,她的背后另有甄嗣宗,那是他在朝堂上的倚仗。
永昌帝心中跬怒未消,对着跪伏在跟前的结嫡老婆,没法宣泄。爱妃被害得没了孩子,他难以报仇,又感觉憋屈,乌青着脸快步出了麟德殿,叫上刘英,往北苑打马球泄愤去了。
永昌帝瞪着她,半天赋气愤拍案,“禁足!这半年不准踏出延庆殿半步!贵妃那边的事,不准你过问半句!”
想了想,让人把他的披风取来给她,拿帽兜罩住,“如许呢?”
樊衡带着数名狱卒松树似的站在摆布,待韩蛰出来,站得愈发笔挺。
畴前为扳倒田保和范逯, 韩家露了口风,她便顺水推舟,虽被范贵妃风头压得处境艰巨,却也在永昌帝跟前费了很多力量。现在对于范贵妃, 本该是同仇敌忾的事, 只要韩家不闹腾,乱来畴昔,永昌帝必然不敢拿三位相爷如何。
结婚数年,永昌帝这还是头回见她哭,泪水涟涟,仿佛藏着极大的委曲。
平常倒罢,宫里有她皇后的身份镇着,宫外有甄韩相爷联手,银霜又可靠嘴牢,不会泄漏。现在韩家蓦地反目,银霜被关在锦衣司里,她没法插手,以韩蛰的狠厉手腕,能问出暗害范贵妃的事,一定挖不出旁的供词来。
“皇后不消当场对证了?”永昌帝咬牙,目光抱恨。
没有回旋善后的余地了,昔日盟友当堂反目,令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