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对刀头舔血的刺客向来手狠,因赶着明早朝会前拿出成果,没了耗时候的余地,便动了重刑。虽是权势差异的酷烈刑讯,却无异于一场狠恶厮杀,狠手直奔关键,凶煞击溃意志,还须留意从刺客言语里寻觅蛛丝马迹,连着两个时候下来,颇费精力。
永昌帝感觉稳妥,事情就此定下,叫韩蛰敏捷筹办,敏捷带人南下。
因怕保密,用的并非奏折,而是密封的手札,里头盖着交州刺史的官印,层层封住的蜜蜡上也都按了私印。
走出浴房时,沈姑已在屋里掌了灯,问了时候,得知已是丑时将尽,离起家上朝已不到两个时候。
韩蛰浑身疲累,干脆合衣躺在卧榻,毁灭灯火。
韩蛰闭目,冷硬的脸上薄唇紧抿,鼻梁英挺,端倪如削。
“这……会不会是蓄意构陷?”
去岁因冯璋兵临汴州,永昌帝怕危及身家性命,没敢让陈鳌分开,只让韩蛰领兵。
“谁?”
“先礼后兵!就晓得先礼后兵!”他气得神采都青了,“陆秉坤都筹算盘据自主了,行礼甚么礼!朕好幸亏这儿活着,他就敢如此肆意妄为,岂能容忍!”
新换的锦衣上,也染了血腥气味。
冯璋的兵变安定了才半年罢了,岭南就又不循分起来。昨日军变的奏报传来,他还没太放在心上,谁知今早一封密报递到案头,让他几近大惊失容――密报是交州刺史写的,说他发觉陆秉坤暗害称帝自主,心存不轨,已被陆秉坤困在衙署,形同囚禁。怕朝廷被陆秉坤蒙蔽,措手不及,冒死写了这封密报,托锦衣司之手递出,请朝廷早作应对。
韩蛰感觉气闷又无法,站了半晌, 决定去趟厨房。
甄嗣宗大惊,见永昌帝将密报丢过来,忙从地上捡起,看罢也是面色大变。
韩蛰站在廊下, 风卷着衣裳, 将浑身热气驱走。
银光院里有他挂念的人,但现在他身上血腥味尚未洗净,心中仍充满朝堂政事和锦衣司监狱里的阴沉沉冷,这般走回银光院,怕会吓着锦帐里娇软的人。且深夜沐浴,折腾得令容睡不着,罪恶就更重了。
冯璋之乱令河阴、江东一带的兵力耗费过半,要对于陆秉坤,能用的也只要江阴和西川一带的人手。且陆秉坤驻守边防,军资兵器都比江阴充足,若要取胜,兵力以外,还需派出悍将速战持久,免得内哄未平,却叫外寇趁乱侵入,反招祸事。
姜姑带着两个丫环在院里掌灯, 宋姑和枇杷忙着备沐浴的热水。
皇权式微,处所坐大,下旨轻易,要调兵遣将,并非易事。
无数铁骨铮铮的硬汉栽在他手里,他却要栽在那小小女子手里。
分开锦衣司,夜已半夜,雨点密密匝匝的落在脸上,触肌寒凉。
街上暗沉乌黑,除了雨声再无动静,就连巡夜的军士也不见踪迹。
脑筋里复苏起来, 便有点悔怨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语, 倒有些妒火攻心似的局促吝啬,难怪令容活力。韩蛰沉着脸走在游廊,内心烦躁更甚, 忍不住挥拳砸在中间花窗,精雕细镂的花窗回声而碎, 骨节处疼痛传来,风卷进衣袖,灌到手臂冰冷。
――带点夜宵归去, 总归比白手的好, 且于令容而言, 奉上美食,老是好说话的。
那边樊衡已等了半天,一开口,公然是相称首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