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自韩蛰挑破甄皇后暗害后,必然已发觉韩家并非真的忠于太子,为太子计,必会设法谋些军权为太子保驾,紧邻都城的山南天然是最稳妥的挑选――哪怕韩家有京畿军权,里外却被都城禁军和西南的驻军夹峙,不至于让太子孤身受困。
但山南紧邻都城,蔡家握着的兵权实在要紧。
梦里仿佛还是宏恩寺深冬的后山, 草木凋尽、枯树嶙峋, 令容被歹人挟制,惊骇呼救。他手里的剑却不知是何时丢的,身边也无人互助,孤身冲上去,被人打得难以靠近,眼睁睁看着令容被走远,内心遽然浮起个动机――令容似被杀了!
如许的人家内患太多,与之同谋,也有太多变数,兄弟侄子相争,轻易泄秘。
“玄月尾。”
为宋建春的生辰便让她南下潭州,韩蛰这安排实在有些奇特。
毕竟锦衣司虽属韩蛰麾下,倒是为朝堂办事,特地护送她南下,实在有些劳师动众。
甄皇后开罪禁足,外头虽不张扬,范贵妃必是能套出真相的。两个娇滴滴的仙颜女儿都在都城,以永昌帝对女色的痴迷,一定不能再有子嗣,届时范家有北边河东之兵,又与西南的蔡家缔盟,哪怕以军权相逼,何愁永昌帝不会就范?
两边各有筹算,蔡家门庭若市,便也不敷为怪了。
傅益对着暴雨踌躇了半天,终决定看看韩蛰的态度。
若令容南下潭州,于他会有极大的助益。
若令容南下潭州,再跟着韩蛰回京,总归让人放心些。
外头雨势稍弱了些,却仍下个不断,打在军帐顶上,噼啪作响。
韩蛰点头,瞧着傅益的眼睛――数番历练,傅益的本领确切长进了很多,不过毕竟年青,未曾经历过于险恶阴狠的事,加上脾气略坦直,城府不深。方才那句明显是遁词,冒雨赶来,无缘无端地提这件事,必然另有启事。
信中转致傅益的意义,说宋建春迩来身材抱恙,且生辰将至,让令容南下潭州,待战事结束,与他一道看望宋建春。因樊衡有事南下,途中将由锦衣司护送,让令容不必担忧。
但蔡家倒是个费事窝,蔡源中的弟弟任节度使帐下的副将,又格外得乃父偏疼搀扶,兄弟俩虽官职有别,却各持半边军权,平分秋色。
平冯璋之乱时,韩镜趁韩蛰得胜无虞时运营令容,焉知这回不会复兴歹念?
韩蛰仍回舆图旁,皱眉苦思半天,总算理清眉目,只等长孙敬巡查带回动静后再考虑。
……
韩蛰当然不会坐视不睬。
是以韩蛰拿下河阳后,在河阴、山南一带下过工夫,对于山南却以盯梢探查为主,虽曾皋牢施恩,却捏着分寸,免得泄漏运营。
这两日暴雨未停,建州城池扼守得坚毅, 韩蛰选了高些的阵势驻兵休整,商讨对策。
是以这回率军作战, 虽有朝廷和曹震派出的将帅,傅益几近成了韩蛰最倚重的臂膀。
傅益这回随韩蛰南下, 领的是前锋之职。
信里虽是转致傅益之意,既然是韩蛰亲笔写就,必定也是他的意义。婆媳两个商讨过,都感觉应服从韩蛰的安排,当日傍晚樊衡便在府外求见杨氏,说是受命来问令容解缆的日子。
山南紧邻都城西南,节度使蔡源中出身本地望族,加上把持军权多年,在山南各州权势极盛。
……
畴前兄妹俩每年还能跟着傅锦元和宋氏去潭州做客,令容出阁后,确切有好久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