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甄府而言,如许的群情和传言,已足以让人发急。
甄嗣宗在都城素有仁善名声,此言一出,满都城哗然。
不几日,除了酒坊茶坊,就连御史文官都在暗里群情起来,有为姻亲旧友而出言保护的,也有悔恨仗势欺人而质疑甄家的,只是碍着甄家权势,没敢挑到明处。
毕竟,比起韩家实打实的兵权,甄家能在都城耸峙,除了家世出身和盘根错节的干系,便是在文官里的清正名誉。
“算是吧。”令容也不甚肯定,“该说的我都说了。”
他的脊背紧贴在冰冷石墙, 头微微仰着, 双眼紧闭。
……
执掌锦衣司数年,恐怕这是他碰到最毒手的犯人了。
令容毕竟身怀有孕,韩蛰特地将高修远安排在靠近偏门的僻静之处, 既可掩人耳目,也不必令容再去瞧一遍里头的阴沉刑具。
她明显只是个闺中弱质,眼神倒是少有的果断与坚信。
但是做过的事摆在那边,想讳饰也是徒然。
胸中唯有仇恨深藏,令人烦躁、气愤,如同困兽般挣扎乱闯,独一的前程,便是复仇。
更何况他费经心机在普云寺行刺,终须给个交代,免得寺里受连累。
高修远做梦都没想到,世家娇养长大,嫁入高门为妇的她竟然会来这类阴暗森冷之地,下认识站起家。
回京以后,他走的每步路,执笔的每幅画,都是为了昨日那狠狠一击。
一名是书香传家、德高望重的相爷,一名是清逸挺拔、惊才绝艳的画师,各种测度沸沸扬扬,随即,春试招考的举子连续入京,有丛涉事州县来的,也左证确有其事。
因甄家忙着救甄嗣宗性命,这一整日都没动静,韩蛰直到晚间才去狱中。
走到韩蛰身边时,他已收了卷宗,低声道:“压服了?”
暗淡阴沉的监狱甬道里,令容穿戴身茶色衣裳,外头罩着墨青色的披风,连头上都戴了帽兜,唯有娇美的脸暴露来,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令容没想到, 时隔半年不足, 她会再度踏入锦衣司的监狱。
两人虽是故交,毕竟令容已为人妇,高修远即便身在窘境,斗志丧尽,也记取避嫌,接过食盒后,仍将门关好,上了锁,将钥匙递回给令容。
令容下认识睇向韩蛰,那位倒是开阔,岿然站在远处,魁伟身姿被火光照得半明半暗,闷头翻动手里的卷宗,没筹算听两人说话。
宁国公拜访普云寺却碰到刺杀几乎丧命的动静敏捷在都城传开,传闻行刺之人,是去岁在都城申明鹊起的画坛奇才。都城里半数人都听过那名声,不由惊奇测度,不信那样惊才绝艳的少年会刺杀当朝相爷。
高修远仍靠墙坐着,却已不似最后颓废。
“来探监呀。”令容手里有钥匙,开了牢门,将食盒递出来。
韩蛰送令容至铁门外, 伉俪俩换个眼神,韩蛰便先退到不远处。
她会来这里,天然是得了韩蛰的允准,高修远猜想获得,便点了点头。
令容顿了下,道:“为一个甄嗣宗赔上性命,值得吗?”
令容也不知高修远会不会听她安慰,但起码,她能传达韩蛰不欲挑明的话。
令容没法,只好道:“高公子,是有人来看望。”
随即,又有动静传出,将甄嗣宗构陷朴重县令,终因私怨而取其性命的事说得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