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金砖乌沉,玉栏整齐,甄皇后足足等了两炷香的工夫,才见范逯叔侄出来。

暗中紧握的拳头僵住,掌心溽热的汗水仿佛突然变凉,被兜头的冷水浇过似的。

……

韩家岿然不动,不急不躁,范家卯足了劲,等着将甄家完整踩下去。

刘英出来传话,不过半晌便走了出来,“皇上请两位出来说话。”

“按律法秉公行事,感觉不当?”韩蛰端倪冷沉。

这头范自鸿理了理衣衫,叫家仆牵马在原地等着,却朝韩蛰走畴昔。

这位毕竟是正宫皇后,膝下养着太子的,刘英即使作难,也不敢获咎,只好悄悄推开门扇,走到里头跟永昌帝禀报了一声。未几时便快步出来,恭敬道:“皇上说了,他这会儿要安息,请娘娘先回宫。”

范自鸿还不敢确信,见韩蛰脸有点黑了,便见机告别。

“不敢当。”范自鸿仿佛全然忘了当初在才朝堂和暗里的各种龃龉,只打量两人神采。

甄嗣宗毕竟在朝多年,还能勉强稳住,甄皇后却垂垂坐不住了。

刘英没法,又没有永昌帝“不见皇后”的旨意能挡灾,只能应是。

她本日是来讨情,而非摆中宫威仪风景的,既然永昌帝气还没消,也只能曲意收敛,向刘英道:“等他们出来,再去通禀。”

自去岁被禁足,甄皇后紧闭宫门大半年,才算解了禁足之令。

姻亲故旧遍及各州,要将那些罪证查得齐备,定是锦衣司那些眼线的手笔。

这就很风趣了。

韩蛰身上是门下侍郎的官服,姿势傲然,山岳般岿然不动。

正踌躇该见机退开,还是在殿外等待时,却见不远处范逯和范自鸿叔侄走过来,牵着大腹便便却绫罗浑身,后者举头挺胸,很有点虎睨狼顾的模样。

她还是最后挺背而立的模样,站在雕栏旁,望着麟德殿外的殿宇宫墙,半个眼神都没分给那对叔侄。内心忐忑而不安,等候这两炷香的等待能挽回永昌帝些许怜悯情义,谁知刘英进殿半晌后出来,还是最后的答复――

樊衡则是锦衣司副使的打扮,腰间配着锋锐的刀,差异于平常恭敬顺服的姿势,脊背笔挺,神情气愤,偶尔手按刀柄烦躁踱步,转头跟韩蛰说话时也带着怒意不满。

可见樊衡忍辱负重,在锦衣司卖力,是想借动手里的权益,清理昔日旧仇。

锦衣司审案, 向来只在锦衣司监狱以内, 韩蛰震慑之下,外人难以窥测, 也不敢群情。

……

三司会审, 刑部和御史台虽也管得周到, 毕竟甄家罪行中都是琐事零散的事,御史和刑部官员们各处查证扣问,涉案的人多了,不免有各种混乱的动静传开, 借着春试时的热烈和故意人的推波助澜, 连着大半个月,都城百姓茶余饭后提起,多是关乎甄家的事。

“回禀娘娘,皇上说要安息。”

――高修远行刺之前,都城里水波不惊,世人皆沉浸在踏春赏花的闲情逸致里,谁知一夜之间,便有流言横生,群情纷繁?皇后诞下东宫位居太子,甄家也曾在都城施粥济贫,现在如许万夫所指,甄嗣宗岂能瞧不出端倪?

她这皇后已是形同虚设,倘若甄嗣宗甄被夺了相位,儿子不但保不住东宫之位,怕是连性命都难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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