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经籍没接着,手指却被永昌帝给紧紧握住了。
想得明白,却一定甘心。
情意虽好,高阳长公主倒是玩乐惯了,抄不了几页便被旁的事岔开。
“范大人。”樊衡不悦皱眉,利刃归鞘,仍旧垂眸斟酒。
厅里美人犹自歌舞,长公主背靠鹅毛软枕,怡然得意。
他理平衣裳,狭长的眼睛眯了眯,里头目光还是腐败,盯着范自鸿,“酒喝完了。”
但这些事吵吵嚷嚷,也让他可贵安宁,连去北苑跑马时都没多少兴趣。
杨氏当日跟章夫人提过几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章夫人也曾刺探过几户,虽也是官宦人家后辈,也因敬慕章老之名态度殷勤,她却始终没有中意的,摆布推委,乃至说出不肯出阁的话。章夫人开初只当她是气话,还放纵着,拖到现在,见章斐真有这心机,毕竟焦急起来,母女俩每回见面,总要提一提婚嫁的事。
话音才落,耳畔金戈微响,樊衡双眼冷似寒冰,锋锐的刀刃已架在他脖颈间。
谁知才关上窗扇,便见门扇被人推开,她只当是公主府的侍女,随便瞧畴昔,却见进屋那人明黄衣裳,金冠玉带,身上绣的云纹龙爪清楚清楚。那张泛着奇特微红的脸也是熟谙的,先进步宫伴随甄皇后的时候,曾见过两回。
樊衡冷然不答,抓起佩刀,拿上头银勾挂在腰间,抬步欲走。
夏季衣衫薄弱,厅里的靡靡歌舞和身材婀娜的舞姬早将身材里的火勾起,这会儿贴上饱满柔嫩的身躯,永昌帝便不管不顾起来。满宫女人压榨之下,永昌帝身子虽掏得衰弱,力量却另有,见章斐挣扎,紧紧抱住,伸手捂在她欲图叫人的嘴上。
先帝昏聩了一辈子,身边虽有妃嫔无数,膝下子嗣却薄弱。永昌帝和高阳长公主都出自皇后膝下,得宠的贵妃曾诞下一名皇子,倒是生来痴傻,越长大越傻得短长。永昌帝对那弟弟没甚豪情,早早就封了个王位囚禁在王府里,身边除了当初贵妃跟前的得力嬷嬷肯用心照顾,旁人都不太瞧得起,几近被满都城的人忘记。
这事虽不张扬, 次数多了, 仍能落到故意人的眼里。
永昌帝天然是不会看的。
这日实在憋闷得紧,干脆摆驾出宫,往紧邻皇宫的高阳长公主府去。
天子驾临,满脸苦闷烦躁,高阳长公主天然要设席接待。性好豪华的娇纵公主,府邸里的每样器物都是仅次于巍峨皇宫的,美酒醇香,美人歌舞,永昌帝很快就有些醉意了,在宫人的伴随下,往净室换衣。
遂踱步畴昔,将经籍翻了两页,笔迹清秀端方,如同其人。
都城里着名的酒楼数不堪数, 却都不是樊衡想去的处所。跟韩蛰一样心狠手辣、脾气冷硬的锦衣司副使, 因家属开罪后蓦地寒微的出身,在都城里交友甚少。前几年锦衣司铁腕微弱, 虽是韩蛰顶在前面, 很多事却仍需樊衡脱手去办, 面劈面的比武,获咎了很多人。
――比方范自鸿。
“不请自来,樊兄可别见怪。”范自谦碰到冷脸,也不介怀,往樊衡劈面的蒲团上坐着,见中间盘中仍稀有个酒杯,自取一枚斟酒饮下,“好酒,只是绵软了些。樊兄这类技艺,该往河东多逛逛,那边酒烈,喝着过瘾。”
“民女帮长公主誊写经籍。”章斐仍跪地答复。
她搁下玉笔,打量抄出的经籍,甚为对劲,旋即起家去关上窗户,欲往里头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