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策马追了几步,咬了咬牙弯弓搭箭,在樊衡逃出重围时,铁箭射向他后背。
范自鸿未料韩蛰竟会做出如许断交的事,见营中火气,韩蛰却毫发无损,稍见慌乱。
两名军士齐声应“是”。
“她就在帐中,敢去救吗?”
火把照出的昏暗里,韩蛰率兵厮杀,向布了火油的营帐步步逼近。
那亲信也是出自锦衣司,被调来军中当标兵,探查跟踪的本领甚好。因樊衡很默契地没再脱手,亲信清查得很顺利,待范自鸿进了黄陵谷的驻虎帐帐,当即向韩蛰禀报。
“你说,韩蛰今晚会不会来救你?”
令容会心,将那广大的甲衣套上,又将头发挽起来藏在头盔中,连那军士的刀都取在手里握着,内心咚咚直跳。
除了核心引火的人和埋伏的几名弓箭手,便只令容帐外两名军士罢了。
范自鸿甲胄在身,横刀立马,站在最前面。
熊熊火光冲天,范自鸿埋伏下的弓箭手都瞄着正中的营帐,待反应过来时,韩蛰却已绕向别处。
高可过人的茅草从里,傅益身着黑衣,带着两名侍从,悄无声气地靠近,停在她面前。
河东驻军虽众,却不及韩蛰所选的精锐,加上韩蛰勇猛悍厉,范自鸿本就没筹算能胜他。不过以逸待劳,诱敌入觳,他败退得心甘甘心,只是怕困不住韩蛰,几近是以身为饵,命守将将韩蛰的兵丁反对在后,只放韩蛰单独向前冲杀,逼近圈套。
韩蛰当然会去救令容。
范自鸿虽极力抵当,亦不竭后退。
两边军马在火场周遭混战厮杀,韩蛰紧追不舍,范自鸿难以对抗,又被韩蛰的军士拦住来路,有力再守营帐,只能试图冲杀出去,另寻援助。
范自鸿不怒反笑,“让你跟韩蛰葬身一处, 该感激我才是。樊衡――”
声音冷嘲调侃,一寸寸点起肝火,范自鸿且骂且退,却在邻近圈套时,拨马跑向中间。钓饵近在天涯,韩蛰要么以匹夫之勇冲出来救人,要么放弃那娇滴滴的美人,脆弱认输。
令容没答复,只狠狠剜了他一眼。
厮杀声垂垂靠近,令容行至山包后躲起来,因这一带已在营帐以外,瞧着摆布没人,才摸出哨箭,按韩蛰教过的体例扔出去。那哨声降落却悠长,混在风声里不甚清楚。好半天,才闻声不远处传来极轻微的动静。
韩蛰站在火场边沿,半边脸被火光映照得通红,连乌黑的铁甲都翻出暗红的光芒。极亮的光芒下,他眉峰鼻梁的暗影都清楚清楚,那双眼睛亦冷沉冷酷,冷声道:“妇人存亡,怎与国度大事相较?”
“是!”那军士才被召参军中,十六七岁的模样,身量不算高,行事也端方乖觉,报命向前,蹲在令容身边,查抄绳索。
声音很低,却很熟谙。
嗖!嗖!嗖!
范自鸿满目嘲笑,等他决定,却未料韩蛰突然举箭,摸出个火折,搭在箭尖。
范自鸿听风辨音,躲过前两支,却被第三支射中。那箭携着极强的劲道,带得他身子猛晃,韩蛰的第四支箭紧随而至,射在他后心,倒是稍稍偏了半分,能令他重伤垂死,却不至于一箭毙命。
火油的味道随夜风扑入鼻端,范自鸿的狰奸笑容亦在火把下清楚清楚。
说罢,策马奔走,仍向范自鸿追杀。
谷里入夜有风,吹得营帐鼓荡作响,因周遭浸了很多火油,帐内也没点灯,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