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神采微紧,忙站起家,“母亲,我想回家一趟。”
冯璋生得魁伟刚毅,在女儿灵前问了事情颠末,当即气得神采乌青,一拳捣碎中间的木桌。裴家见了, 也是又气又愧, 抱恨不已――裴少夫人虽出身商户, 却知书达理、脾气和顺可儿, 跟夫君豪情深厚。她无缘无端被长公主那茶杯害得一尸两命, 嫡长孙都没了,裴家岂能不伤悲?
“如何?”杨氏惊奇。
当时她身在潭州,虽未被叛军攻陷,却也常见流民如潮,战事胶着。
倒是太夫人仍旧不舍,那日被唐解忧气得狠了,病情减轻,缠绵病榻月余也不见好转,又见韩镜铁了心不松口,没何如,只能单独担忧感喟。平常杨氏带令容和韩瑶去问安时,她也多数不见。
杨氏点头,“那是个引子,想必冯璋早就对朝堂不满,此事一出,便耐不住了。”
……
裴少夫人诊出身孕时还曾修书回家, 报了丧事。
杨氏听了,当即允准,“既然担忧,就归去瞧瞧。这里如有动静,我派人知会你。”
玄月尾时,楚州传来急报,盐商冯璋聚了两千流民,砸了县衙杀了县令,公开造反。
“别出声!”那人来势极快,挥手如刀,打晕宋姑,又敏捷拦住她嘴巴,目光凶恶。
可现在楚州生乱,官逼民反,以冯璋的本领,府衙怕是也已沦陷。叛军能杀县令,对府衙官员必然也挟恨已久,傅益存亡未卜,怎不令人担忧?
当然是裴家少夫人的事做引子了!
现在兵变提早了数年,韩家在军政上的棋子怕是尚未布好,可否力挽狂澜,稳住国土?
冯璋在都城逗留月余,目睹天子昏聩、公主放肆,女儿白送了性命也没讨到半点说法,便带着裴家分开都城,同往楚州去了。
当初傅益遴选时有两个去处,因楚州富庶,于他宦途无益,府里才会首肯。
韩镜眼瞧着裴家的事物议沸然,自知不对不小,便任由杨氏接办,对唐解忧不闻不问。
自唐解忧被送去道观后,府里公然安生了很多。杨氏派了身边得力的仆妇去道观盯着,叫唐解忧每天迟早跪听教诲,闲时抄经悔过,不准踏出道观半步。每隔数日,便叫仆妇亲身去取抄好的经籍,返来查过,送给韩镜过目。
令容未料唐解忧那一番混闹竟会招来这般恶果,内心将她和长公主骂了百遍。
……
正担忧忐忑,蓦地见马车帘子被挑起,一道倒悬的人影蹂身而入,未待她出声,冰冷乌黑的匕首便抵到了喉咙上。
如此闹到玄月初也没个成果,裴简父子愤而去官,永昌帝乐得平静,当即准了。
随后,吏部员外郎裴简拼着受罚,在朝会告御状,提起此事。
杨氏也已安排备了车马,派八名结实仆人随行庇护。
倘若叛军攻到都城,金州该如何办,这满城百姓,又会堕入多么景况?
宿世冯璋造反时令容已十八岁了,家破人亡,单身在潭州深宅,战事初起时并未太放在心上,现在却截然分歧。
“是他。”杨氏感喟,“动静既然传到都城,想必冯璋反叛已有些日子了,处所官府和节度使压不住,才奏报朝廷求援。楚州那一带虽富庶,盐政上弊端很多,百姓也被剥削得短长,这一闹,怕是不易安定。”
现在冯璋提早反叛,可不就是被高阳长公主的放肆骄横激愤的?